男人眼珠缓缓转动,点了点头,他接过崔辞手里的虎头小帽,猛然蹲下身子,掩面大哭起来。虎头小帽被他死死地抱着,嵌进了自己的心口,身体几乎蜷成虾米。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他该有多疼啊!老天爷啊,让我替他死了吧!”
他撕心裂肺的嚎啕,带着无尽的绝望与痛苦,漫过在场每个人的心间。
崔辞命几个衙役陪侍宽慰,自个儿则转身离开。这样的场景,他半点也忍耐不得了,他必须要让自己剥离开来。
崔辞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李暧跟前,道:“将各县衙关押的那些算命的都放了吧。”
“大人,您确定吗?”李暧迟疑,“放了算命的,就更没有线索啦!”
“刚才不是你说从这些算命的身上一点线索都打听不到么?”崔辞诧异,“是你说的么?”
“是我说的。”
“那便是了,都放了吧!那么多人,白白浪费公门的粮食。等一下你去问清楚这孩子家住在什么地方,然后将他家附件方圆百里之内卖炒米糖都给我抓来。尤其留意那些个卖炒米糖的老头儿。”
“卖炒米糖的?”
“就是白色的米粒,外头裹着糖衣的那种。”
“大人,我知道什么是炒米糖。但您怎么知道要抓卖炒米糖的?”
“因为我记得前番也有几个孩子身上沾了几粒炒米糖,当时并未在意。但这次这个孩子机灵的很,至死手里都偷偷攥着炒米糖,想来是给他爹娘提供线索。”
“好孩子!”李暧闻言,心有凄凄,更觉可惜,“大人,您放心!我这就去!便是将上元县翻个底朝天,也把卖炒米糖的老头都找来!”
言罢,李暧转身便要走。
这当口,却见那群百姓之中推推桑桑地让出来一个老者。那老者鹤发童颜,风姿绰绰,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呀!是百岁老人!”
“嘘!别说话!”
“赵老寿星有话要对知府大人说!”
“听听赵老寿星说啥!”
那白发老者迈着四方步,一步三摇地走到崔辞跟前,略略施一礼,昂然道:“小老儿见过大人!草民是这上元县赵家村的赵公,今年虚度一百一十六岁!”
崔辞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又见百姓对他敬仰有加,便拱手道:“赵公高寿,不知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说!不过是多吃了几十年的粮食,万事看得清楚些。”赵公将双手负于身后,目光灼灼盯着崔辞,“大人大约还不知道。昨日晚上,本县有村民在家中地窖之内挖出了十粒舍利子,今天一早就已经送去长干寺,交由主持与可政禅师保管了。”
崔辞:“嗯。”
那赵公见崔辞没有反应,干脆把话挑明了。
“大人,小老儿若是记得不差,从三月前直到现在,整个江宁府已经有十个孩童被削去了头顶骨,而事发之地皆是寺庙。小老儿替你一一数来,前三个案子在永宁寺,第四个案子在灵谷寺,第五个案子在金粟庵,第六、第七个案子在定林寺,第八个案子在铁索罗寺,第九个案子在普德寺,直至今天发生的第十起案子,在牛首山的普觉寺。”老头儿扒着手指数着,眼中皆是洋洋得意,“大人,小老儿记得可还清楚?”
崔辞的脸色已经沉了下去,道:“你记得很清楚。”
赵公愈发得意,摇头晃脑道:“自第四起案件之后,大人便加派了人手,整日巡防江宁府的各大寺庙。怎奈本府寺庙实在太多,衙役们人手不足,根本防不胜防。后来大人又严令各大寺庙的主持寺监加强本寺管理,若有可疑闲杂人等,一律上报官府。但那些个香火旺盛的寺庙,香客云集,各寺要做到严防死守也不现实。所以,接下来的案子便一桩接着一桩,大人至今还是束手无策。”
“住口吧!”崔辞浮起怒色,“你到底要说什么?”
那赵公不识眼色,更丝毫不惧,撅起嘴道:“大人别急,小老儿敢断言,今日普觉寺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