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的包间里,高德安带着讨好意味地哈着腰,恭恭敬敬道:“三日后,在城郊的威灵钟山庙里,柴澜生会带着我家的丹书铁券前来。那时下手是最好的机会,无人知道他会去那里,而威灵钟山庙地处偏僻,久无人烟,他便是死了,尸体也难被人察觉。”

那算命的斜眼看过来:“你家的丹书铁券?”

“假的!那是假的!”高德安忙道,“先生务必抓住这次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我能信得过你么?”

“先生大可以放心,那赘婿生死于我何干?我骗先生做什么?若不是诚心报答先生,我何必等到现在,就为等来这最佳的时机,保先生万无一失啊!”

那算命的思虑沉吟,嘴角终于泛起笑意,懒懒问道:“你家老爷知道么?”

高德安支支吾吾:“大致与他说了。我也是费了许多力气,方才说服我家老爷的。我家老爷是好面子之人,还请先生务必一击即中,千万别节外生枝。。。”

那算命的打断高德安,豁然起身。

“三日后,威灵钟山庙,带着丹书铁券之人!老道我记下了。”

那算命的当日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模样,还清晰的烙印在高德安的脑海里。三日后,这世上便再没有柴澜生这个人了。高德安一直以为只有自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情也确实按照他预想的发展着,澜生拿走了假的丹书铁券,便再没回来过。

但那日,衙门验尸却发现那尸体并非柴澜生。这一结果不仅让崔辞吃了鳖,更让高德安惶惶不可终日。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岔子,高德安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那算命的是个狠角色,他花了两万两银子买柴澜生的性命,却杀错了人。 时至今日,那算命的恐怕还未发现自己杀错了人,否则他高德安必不能活到现在。另一边,柴绍衍催着崔辞寻找柴澜生与琼鸾小姐,怕也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此事若是泄露出去,他在柴府也难活。思前想后,高德安扫荡了府里一圈,顺了许多的值钱玩意儿,决意便连夜跑路。

第四案:慢(29)高德安(四)

他便若是就此跑了,倒也是造化。可惜,他路过赌场的时候,便如那松了绳子的饿犬,下意识望向最熟悉的粪堆。

上回算命的替他还了 2 万两银子亏空,这两三个月下来,他又陆陆续续欠下了上千两。今时不比往日,此刻他行囊里,有从柴府顺出的许多贵重之物,少说能当得好几百两银子,或许能拿来翻本,不仅将欠下的钱还上,还能狠赚一笔。有了钱,腰杆子挺硬,也不知怎的,他今儿就觉得自己能赢,耳边总有一个声音劝他进去玩几把。

街角有个玩杂耍的在高空走绳,那人成天的表演,走在绳上如履平地,断不会出错。高德安眯眼瞅着,心道,今晚那人摔下来了,便是老天叫我别去。若是这把顺利过绳,那我今晚定然有财运,任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进去玩几把。

高德安便站在街角盯着,他这心愿许得赖皮,那玩杂耍掉下来反倒是小概率事件。然而,今晚上偏就邪了门,那玩杂耍的走到绳中一半,只见一只白猫从地上一跃而起,跳上半墙高的桥墩。那玩杂耍的眼中瞧着猫,脚下便移了情,一个没站稳,竟摔了下来。人群中瞬间爆发出阵阵扫兴的喝倒彩声。

高德安目瞪口呆定定站了许久,要么说狗改不了吃屎。高德安低低在心里骂了一句,去你妈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接着,便义无反顾地转身往赌场去了。

高德安心里稀罕,只见二楼雅间的雕花门紧闭,帘幕低垂,知道里头是来了贵客了。高德安挤进骰宝桌,拉着身侧一位相熟的同仁,问道:“今儿怎么回事?都这么安静,二楼雅间来的谁呀?”

那同仁头都没回,兀自死死盯着手里的牌道:“是知府衙门的录事参军应明在里头。”

“应明?!”高德安心一沉:“他在里面做什么?”

那同仁道:“横竖与咱们不相干,说是皇后娘娘带着太子不日要南下礼佛,应参军这半个月都在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