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鸾的伤养了整整一个月才好,她躺在床上,眼泪早就流成了河。她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柴绍衍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她缩在被窝里,紧紧抱着自己。但凡听见一丁点门外的动静,她便会全身不自觉地颤抖。她怕见到柴府的任何人,尤其是养父。但好在在她养伤的一个月之中,柴绍衍并没有出现。

此后又一个月,琼鸾的内心再次发生了变化。她变得惶恐不安起来,因为柴绍衍整整两个月对她不闻不问,这让她的内心被恐惧完全占据了。他会不会厌弃了她,从此把她抛弃,把她赶出柴府,让她重新流落街头。一想到又要过那种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受人白眼的日子,年幼的琼鸾简直怕到了极点。

再后来,柴府不再派下人进来伺候她,就连张妈也不管她了。她整日被焦虑、惶恐、折磨得心力憔悴,生不如死,她似乎真的要被打回原型了。她肚子饿了,不得不自己跑去厨房,低声哀求下人施舍些食物给她;若是渴了,也只能喝厨房水缸里储存的凉水。。。她不再是个众星捧月的小姐,而就跟柴府里任意一个粗使婆子丫头一样。她遭受到来自柴府下人们的恶意,令她始料未及,原来她们每个人都有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孔。她是小姐的时候,她身边的人个个恭顺乖巧,宛如天使;而她落的跟她们一样的时候,她们竟能恶毒如秃鹫般疯狂撕咬她。

这样的日子过了月余,就在琼鸾心如死灰,即将认命的时候,柴绍衍突然之间就原谅了她了。

张妈又出现了,她按着柴绍衍的指示,把她从下人堆里接了出来,替她沐浴更衣,精细侍奉。不光是张妈,那些从前伺候她的丫鬟们也回来了,她又获得了居住在小姐闺房的权利。她的房间甚至被修葺一新,她所用的器物比从前更加贵重,衣柜里的衣衫也全部换成了最新样的。

再次见到柴绍衍时,琼鸾便明白了。从此往后,他送来的东西,无论是食物、衣料、首饰、胭脂水粉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是他给的,无论她心里怎么想,她必定要表现出十分的喜欢,十分的惊喜,十分的感激,她必定不能扫了他的兴致,她也必定要用充满感激与崇拜的眼神望向他。只有这样才能令他心满意足,然后无数的好东西会被源源不断的送来。

在他面前,她不敢有任何自己的情绪,她所能表现的只有两种感情:惊喜和感恩。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她在他眼里并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个用于满足他傲慢欲望的工具而已。

琼鸾再不敢忤逆他,一丝一毫都不敢。并且她开始担心自己的表情不够诚恳,被他察觉而恼她,她每日需要对着铜镜演练,努力使自己眼中还能绽放出如儿时那般诚挚崇拜的光芒;她又开始焦虑,如果有一天他腻味了怎么办?因为这游戏,连她自己都腻味了自己。

十多年过去了,日复一日,每日如此,外人看来艳羡无比,琼鸾却感到心力憔悴。她惶惶不可终日,想着往后余生都要过着这样的日子,还不如一死了之。

在她终于下定决心投河的那日,却有个年轻人把她救了上来。那人长着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他明明救了她,但嘴里抱怨个没完。他怪她投河自尽,害得自己把最后一点力气都耗尽了。他的眼神里有一种纯净的光芒,不带丝毫杂质。

她瞬间恍惚了,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面前这人朝气蓬勃的,像是初升的太阳,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生命力。这与柴绍衍身上那种沉沉暮气截然不同。琼鸾光是看着他,就觉得自己身上的阴霾被一扫而空。

他既然能将她从河里救上来,那么一定也能将她从被柴绍衍掌控中救出来。

她认定了他!有了他,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琼鸾向柴绍眼提出彩楼招亲,随后不久竟成功地找到了他。

当她向养父提出要他入赘时,柴绍衍脸上露出的意味不明的笑。她也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才察觉出那笑意背后的阴森恐怖原来他在开心,自己又多了一个玩具。

澜生入赘不到一个月。他身上那份率性洒脱就已经被消磨殆尽。他也逐渐变得和她一样,沉默,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