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丫鬟婆子们住北院呢!往这边走!”那丫鬟示意他们往另一处别院而去。

崔辞与李暧使了个眼色,突然俯身道:“哎哟,可不得了,我肚子疼。”

李暧随即接话:“怎么弄的?是不是今早上那隔夜的冷饼吃坏了?我就说看见苍蝇在上头产卵了,叫你别吃!你非舍不得丢,这会儿闹起肚子,耽误我发财呀你!”

崔辞哼哼道:“我倒你是说着玩的,谁知道真有苍蝇产卵呐!哎哟哎哟,疼死我了!憋不住了!”

那丫鬟忙道:“隔壁那院就有茅厕,你快去吧!”

“多谢姑娘!回头让我大哥多送你们些赠品。”

“行了!别说了,快去吧!”那丫鬟将手一指茅厕的方向,“就那里!”

崔辞便转头绕道,往她指的方向跑了。不多会儿功夫,见那丫鬟与李暧已经走远,他便悄悄溜进隔壁那院子里。

院中,果然看见高德安在挨打。只见他光着屁股趴在长凳子上,两个手持木板的壮汉一人一下,轮番地把板子砸在他光溜溜的屁股上。长凳子一头站着一个老嬷嬷,嘴里嘀嘀咕咕在低声数着数,想是这趟行刑的监工。

高德安衣衫皆被汗水浸透,屁股高高的肿着,又红又紫,仿若两个特大号的水蜜桃。

“哎哟,哎哟,狗日的下手轻点儿,安爷我平日可没薄待你们!你们可记着!”他“哼哼”了两声,又转头望向那个老嬷嬷,喷着口水求道:“张妈,你数快点!不过是做给老爷看的,你还这么较真?”

那叫张妈的老嬷嬷说道:“已经给你减数啦!叫你成日的去赌博,昏天黑地的,竟然犯下这么大的过错!你呀!真是赌迷了心窍,昏了头了。若不打得流血流脓,如何过得了老爷那一关?”

崔辞站在远处,听得稀罕。原来高德安竟是个烂赌鬼,先前见他耀武扬威,还以为是个体面人。另则高德安是柴绍衍的头号狗腿,尽心尽责,事情做得比柴绍衍还绝。不知道犯了什么大过错,竟挨起下人的板子来。他再侧耳去听,只听高德安喘着粗气道:“当着下人的面,你可别胡说了!我何时去赌博了?从未去过!”

“呸!”张妈啐了一口,“去不去的,你自己心里有数。能办好府里的差,谁管你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多么恨那赘婿!你呀,真是糊涂极了!老爷命人将府里赘婿的东西或是扔了或是烧干净了,半点不得留在柴府里碍眼。你竟然漏了一双赘婿的鞋子没有丢掉。好啦!叫老爷发现了,老爷眼里可是半点融不进沙子的。你闯了这么大的祸,挨打可不就活该么?”

崔辞心里又是一怔,按着醉红楼阿福的说法,柴绍衍对赘婿柴澜生好的没话说的,给他在衙门找了差事,还花费巨资替他兜下了祸事,怎么就这么痛恨赘婿起来了?只一双鞋子未扔,就下狠手打自己忠心耿耿的老管家?这到底是那阿福情报有误,还是这其中又发生了什么?待再欲往下听,那张妈却不再说话了,只吩咐人照数打着。

等了片刻,没别的有用消息,崔辞突然想起李暧那边结束要找不见自己,怕是要露马脚,便转头离开。谁料一扭头,就大吃一惊,只见柴绍衍带着十来个家丁站在他身后,直勾勾地瞅着他。

一个人高马大的家丁指着崔辞,喝问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擅闯柴府?怎么进来的?”

崔辞立在柴绍衍跟前,与他对视了数秒,额头处的伤口又跳痛不止。若让他此刻装卖货郎仓皇离开,那是万万办不到了。

“柴绍衍,”崔辞扯下络腮胡子,擦了眼下画的刀疤,指着长板凳上的高德安道:“朝廷律例明文规定,在家中乱用私刑,致人伤残者,当以重罪论处!你是丝毫不将朝廷王法放在眼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