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柴老爷外表看着冷冷的,实则是一等一的大善人。柴小姐也是他抱养的,却比亲生的还好呢!”

李暧突然想起什么,拍手道:“哎啊大人!我记起来了!之前我调查邹子玉的案子,高德安曾对我提起过,柴绍衍曾从街上捡了个女孩子回家养。虽说是抱养的,但柴绍衍对那女孩子极好极好,将整个心思都用在那女孩子身上了。莫不就是这位柴小姐?”

“正是她!正是她!”阿福点头,“所以柴老爷连同对这赘婿澜生也是极好的。”

崔辞越听越心烦,他只觉得阿福口中的这个柴绍衍与自己看见的竟像是两个完全不用的人,可见人性之复杂多面。

阿福继续说道:“可有什么用呢?他自个儿着实不争气,就似那扶不起的阿斗。不过,艳红却不是这么说。”

“哦?”崔辞问道,“艳红怎么说?”

阿福道:“艳红说柴澜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不是吃软饭的赘婿。她说柴小姐与他生分,那是柴小姐有眼无珠。反正艳红是喜欢的紧,同乡么,再一个,那小子长得委实不赖。”

“你知道的可真多。”李暧鼓励性的表扬道,“最后一个问题,艳红现在在哪里?”

阿福骄傲的昂起脑袋,道:“不知道。”

崔辞道:“方才李掌柜说她在三个月前退了房,你没去打听她去哪里了?”

“自然是打听了,可是那死丫头不肯对我说。”阿福道,“想是发大财去了。”

“这话怎么说?”

“她自个儿跟我吹嘘过,说是不久就要发大财了,以后就不在这儿住了。但是具体发什么财,她咬死不肯说呢!我寻思那丫头嘴里没一句实话,估计又吹牛逼了,没想到她退房的时候,还真多给了李掌柜五两银子,又破天荒请我吃了顿饭。我才信她是真要发啦!你们不知她平日里扣扣搜搜的样子,若不是真有横财,怎会突然大方起来了?”

崔辞问道:“那你觉着,她说自己要发财,会不会是跟柴府的赘婿有关?”

“这我就不知道了。”阿福挠了挠脑袋,眼睛滴溜溜地转,突然谨慎起来。

李暧道:“阿福,大人若让你去柴府跟柴老爷对质,认一认柴府这个叫做柴澜生的赘婿,你可愿意?”

阿福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双手放在胸前没命的摇着:“不去不去!我可不去!柴府不敢招惹!”说罢,他扭过身子,冲那李掌柜喊了一声:“掌柜的,我来啦!”便脚下抹油,一溜烟跑了。

崔辞与李暧相顾,彼此都沉了脸。

不过区区一个店小二,竟宁愿得罪自己,也不敢招惹柴府。

崔辞只觉额上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

柴琼鸾:

柴琼鸾做了个噩梦。

在梦里,她的肺要炸开了,头剧烈的疼痛,两只眼睛仿若被人生生按进脑袋里。她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只剩下咕噜咕噜的水声。

水声,是了,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

她看见一个六七岁的,瘦小的,苍白的女孩子跪在市集。女孩子低着头,面前人来人往,各色鞋履从她眼前掠过。她身侧倒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木牌上写着“卖身葬亲”,草席下是她死去的双亲。

她命如草芥,一无所有,甚至那块木牌也是从旁人那里拾来的。木牌的前一个主人,也是一个少女,那女孩子比她大好几岁,已经成功将自己卖出去了,她的双亲也在发臭腐烂之前下了葬。

这场瘟疫要了许多人的性命,这些人里头包括她的爹娘。她才这么小,也学着别人卖身葬亲,但是谁买她?买回去无论做奴做婢,都得先养上好几年,寻常人家买她,实在是不上算。她也许不会有这木牌上一个主人那般的好运气。

周围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围聚过来,又各自散去。人们对她指指点点,投来怜悯的目光。

她把头垂得很低,咬着嘴唇不说话。一个劫后余生的老妇人蹲在她面前,叹息了很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