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残忍了。”李暧叹了口气,“却不知这人是谁,但愿他当时很快便死了,早些解脱。”

“阿弥陀佛!”慧伽盘腿而坐,转动手里念珠,替那死者念经超度。

仵作听李暧这么说,欲言又止,若是仅被削去头骨而无伤脑干,这人便有可能再活数个时辰,那时麻药过去,才是人间地狱。从这死者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来看,仵作判断便是如此了。但人既然死了,这话仵作便不再往下说了,省得让众人添堵。

崔辞蹲下,从那死者腰间抽出一样东西。那东西约莫一尺来长,通身由精铁打造而成,中段用金线捆绑。崔辞解开金线,那卷轴顺势展开,崔辞避开四散的灰尘,内里丹书呈现在他眼前。

他的呼吸在瞬间几乎要停滞!这东西怎么会在此?!

李暧见他面露震惊,好奇的凑过去,道:“大人,你怎么了?可是发现了死者的身份?”

崔辞合上卷轴,道:“虽不知这死者的身份,但有太祖御赐的丹书铁券,整个江宁府独此一家。”

***

当日下午,江宁府衙内。崔辞火冒三丈,在堂前来回踱步,那阵势仿佛一头被困住的猛兽。

“他怎么说的?”崔辞指着下头的都头怒道。

那都头万分为难,支支吾吾道:“柴老爷说,他柴家世代不进府衙。先例不能从他这里开了。大人若有事找他,请去他府上先送拜帖!然后大人亲自登门去请他!”

“什么柴老爷?”崔辞猛地停下脚步,一拳砸在案上,震得案上笔墨纸砚连同惊堂木都纷纷跃起。“谁在我面前叫他柴老爷,立即拖下去打板子!”崔辞额上青筋暴起,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他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大的架子,本官已经派人请了他三趟!三趟!好哇!不肯来是吧!李暧,你去!你亲自去,把他柴府围起来,把柴绍衍的给我绑来!”

李暧忙上前推辞:“大人,老早就对您说过,这姓柴的就是这样的。上回我去他府上调查那与邹子玉有私情的小妾,他哪里拿正眼瞧我,眼睛只长在脑袋上的。当时我便气得不行!但您拿他没法子呀!他手上可是有丹书铁券的,别说咱们只是小小的知府衙门,就是官家来了,见了他手上那玩意儿,也要礼让三分。”

“丹书铁券?他的丹书铁券不是在我手里么?”崔辞想起什么,又指着都头道:“你与他晓明利害了没有?他知道他家的丹书铁券丢了吗?”

那都头哭丧着脸:“该说的小的都说与高德安了,去三回说了三回,好说歹说的,请他们老爷上衙门来认尸,都是毫无反应。”

“那倒是奇怪了,”崔辞咪起眼睛,“自家的丹书铁券丢了,他竟然如此不放心上。这具尸体怕是真与他有厉害关系。”

李暧道:“大人,那柴绍衍是决计不会来衙门的。您若是觉得这尸体与他有厉害相关,眼下只能您亲自上门不可。”

“不可能!”崔辞打断她的话,“要我给他送拜帖?我给他送终差不多。你!”他目光灼灼盯着李暧。

“我?”李暧指了指自己鼻尖,顿觉要完。

“对!就你,你亲自去!”崔辞咬牙,“夜里去,把他给我绑来!”

“大人,您别坑我。上回陪您掘人祖坟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是您的贴身侍卫,可不是亡命之徒。”

“那你就白天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给我弄来府衙!弄不来,你也别回来了!”

李暧叫苦不迭,毕竟崔辞在气头上,她却也无可奈何。自打发现了尸体与丹书铁券之后,方森、应明那些老狐狸老油条都躲得远远的,只因他们知道崔辞与柴绍衍,一个年少轻狂,自命不凡;一个目空一切,傲睨万物。二人这一杠上,便如天雷勾地火,针尖对麦芒,从此天翻地覆,再无宁日。

眼见无人可帮自己,李暧也只得捏着鼻子去了。

有了前番三次被骚扰的经历,这次高德安索性将大门紧闭,直接不开门放李暧进去。

“老爷不在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