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萧鸣笙方才压制下的咳意,似乎又要卷土重来。
都?说崔家六郎是?探花郎,也是?端方君子,哪有君子送人一坨玉石的,咳咳……
崔明端也不再顾忌,将玉放置在桌,又轻轻给她拍背,叹息道:“臣……自幼身体强健,久在樊笼里,也不善体察旁人……前几日看了?本医书,说是?久病之人,阳气亏损,单用药物、炭炉火烤,只?能?治其表,还得用药石缓缓而治。”
“咳……可,大人就将这么好的玉石磨了?么?”
天然玉石,自然不会是?圆润规整的形状。崔大人大手笔,一磨一送,竟是?个比鸵鸟蛋还大的玉。
“要是?给能?工巧匠,也不知能?制成多?少首饰?”萧鸣笙随口感慨,不无扼腕叹息之意。
然而,在崔明端听来,却万千思绪。于?公务上,或是?陛下问?答。他自当回?一句:若能?治病,多?少的金银首饰都?不及。
他从未送过女子东西。在她生辰前一日送了?那一袋子玉茄果脯,回?去反省了?好一阵。区区小?物,如何能?贺她生辰?
再依着西北的习俗送上两只?羊,到底也不是?世家往来的规矩。
这回?,送块暖玉,给她打发时光,也当暖身之用,或是?上策。
萧鸣笙由着他扶着坐回?,再要仰头去看昂藏八尺的儿郎,实在是?辛苦。
可崔明端是?谁,是?天子伴读。
除去在天子与双亲面前,头一回?蹲下了?身躯,“城中诸事,臣……一时无法言说,但请郡主好好养病,不必操心琐事。待雪融冰消,春来自是?一派好风光。”
萧鸣笙垂眼,便看到半蹲的人做出允诺,或许也如他素日办公的模样,刚直清正。
她心头盘桓着不少的话,想问?,也如他所言,一时无法言说,出口便是?:“今日家中做了?些?蒲包肉,大人”
素来好颜色的儿郎,似乎是?在一瞬间轻轻瞥了?她一眼。
作甚?不吃便不吃,何故瞪她?
萧鸣笙自诩行事无错,崔明端倒先败下阵来,循循善诱道:“冬日漫长,寻些?事来打发时光是?好的,只?是?,郡主也该为自个儿的身子想想,灶房之事,排解忧思便也罢了?……”
“上回?大人不是?说,看我身边的侍女伶俐,适宜去开?食店么?”
“……”
想他当年在书院里,同一届的学?子里,策论总拿第一。要规劝个病人
这位,着实是?不按常理出牌。
崔明端无奈叹了?声,萧鸣笙便利落认错,“是?小?女失言了?……”
“郡主何错之有?”某人不咸不淡道一声。
“崔大人如此说,那想来……是?没有错的……”
萧鸣笙亦是?含了?笑,谢了?他,“大人公务繁忙,无需为此事操心了?,治病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李太白还说,抽刀断水水更流呢,可见,诸事,还是?要缓缓地来。”
“……”
前儿,他想了?一宿,也不知该如何庆贺她生辰。他要念诗,她惊慌不已,推脱说不通诗词,眼下倒是?通达。
“是?,郡主饱读诗书,是?臣愚钝了?。”
“大人客……”
“等过几日休沐了?,微臣再来同郡主讨教一二。”
“啊?”未婚夫的名头,是?这么用的么?讨教什么?在他手底下,自己连一个回?合也过不了?。
萧鸣笙神色多?有变化?,尽数收在某人眼底。他言笑晏晏,“不好让郑御医久待,臣便先告退了?。”
萧鸣笙按着扶手要起身,又教人搬了?那坨硕大的玉石放手里,“郡主且好好养着,不必起身相送。”
玉石沉重,她病中力气微弱,举起颇是?费力。
仿佛蚍蜉撼树。
也不知是?她蹙起的蛾眉秀丽好看,还是?此情此景动人心魄,崔明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