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匆忙,见了此景他也稍稍安定,不由抿了笑。
萧鸣笙弯着腰,在研究一幅花鸟屏风。也不知是何人所画的,没落款,但笔触很是清新?自然。
他在外间停留片刻,响了两个叩门声,萧鸣笙喊了进。她以为?进来的是添水的伙计,等人到了身侧,颇是惊喜,“你下值了啊……”
崔明端本是预备好了要被她说几句,或是她置气不理?会自己。谁曾想,竟是如此家常自然的问候。他心头熨帖,下意识颔首,也跟着笑了笑,如春风拂面一般。
“这?样早……”萧鸣笙也后?悔自己的问法,扭了头去看?木窗的纹饰。
“臣只是个拿俸禄的五品官,办差出了错,尽力补上就是了。用?饭,还是允准的罢。”
说到差错,萧鸣笙便也顺势问道:“外头说是你们查账的账本都被烧了。这?样重要的东西,衙门里怎会随意走水?”
这?样的疑惑,有无?数的人问了。崔明端上的请罪折子也是这?样说的。
然而,眼下,他伸了手,指着上头的山石,“此物?,像是画蛇添足了。”
萧鸣笙由着他的手势去看?,却觉着是正好的,然而,何苦在此时和他争辩?
“想来崔大人是不饿的,还有赏画的闲心,我?是不大懂的。”
崔明端也问起?了她进城的事。
萧鸣笙便气鼓鼓说一句,“本郡主?身子不好,在梅家坞久也没见到生人,故而进城来一趟。”
“鸣笙。”
崔明端罕见唤了她的名?。不是郡主?,不是陛下赐的封号,是她的闺名?。
鸣笙,是鸣笙起?秋风,置酒飞冬雪[1],是节气变化所在,也掌管着他的阴晴。
她耳朵莫名?一热,借故咳了咳,“你说……”
“用?饭罢。”
“……”
而后?,逾矩喊了她闺名?的人,当真是施施然走去,要伺候她用?饭。
茶楼上了几道滋补的汤,崔明端舀了小半碗,萧鸣笙正要伸手去拿,谁知他神色不挠望着她,再抿了一口,一本正经道:“用?了北芪、花胶、高丽参,略有腥气,红枣也压不住……你尝尝?”
听说有些腥,萧鸣笙则钟意另外一道火腿鲜笋,正要上手去,那大汤勺又教?人夺了去。
她为?缓解下气氛,便道:“花胶若要去腥,得用?花生去配……”
“花生?是何物??”某人不懂美?食,不妨碍他不耻下问。
“花生……玉生?”
萧鸣笙赶忙补救。那位玉江夫人连玉米红薯都有,没道理?不种花生榨油啊?
崔明端误以为?是玉屑,生怕她多食,便规劝道:“昔汉武信求神仙之道,在未央宫铸了大铜盘承接云端的露水,来配玉屑食用?。魏晋名?士求美?姿容,更是食玉成风,可惜早早殒命者不计其数。父亲修道,却是一点丁儿都不沾的。”
“我?晓得,我?说的花……玉生……不是玉屑。”
“米粉?”[2]
“嗯……”
萧鸣笙胡乱应声,他却认真记在心上,继续试菜。
如此,桌上的几道菜肴,皆是由着他亲自试过了。
阿草吃饱睡醒,也早被阿藤请出去了。偌大的雅间,就他们两个人。
若是要论身份的金贵,萧鸣笙自诩自己一个空壳郡主?,自然没有一个天子近臣得陛下器重,在天下学子的眼里,也没有探花郎重要。
然而,这?样贵重的郎君,事无?巨细替她试着菜。
“是阿藤送我?过来的,掌柜的既知我?的身份,想来不会出了疏漏。”
崔明端却是不敢苟同,“转运司也是位高权重,可是那些个账本,也是教?人一把火烧了。”
“但我?听说,账本是被倒下的油灯给点着了……”
崔明端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瞒她,“是教?人烧的。然而,化作了一股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