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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转运司衙门里,忙碌不堪。
送文书的人来来往往,拿着往年?抄录的副本,源源不断往衙门里跑,再时不时瞄一下崔大人的值房。
崔大人与?郡主?的婚约,众人是晓得的,像看?戏一般,看?看?大人是否着急下值。
然而,崔大人神色刚毅,仿佛刚刚不曾见过郡主?一样。
或是大人并未将人放在心上?不由让人浮想联翩。
崔明端自幼过目不忘,吐字如珠,下笔如神,负责记录的大人才稍一出神,他已?然念了第三句。
然而,笔仍是顿在原处。
那人甚是羞愧,“请大人再念一遍,属下……”
不用?他找缘由,那道清朗的话音又飘荡在值房。
“记罢。”
那人还想着自己还没有说哪一句,崔明端已?然重复念了两次。
“是。”
再羞愧,说再多请罪的话,不如做好手里的工作。
也是崔明端心无?挂碍,秉公办理?,等到了下值时,抄录、整理?账本的进度,已?近六成。
午后?再理?一理?,便也可以交差了。
转运司没有设置堂食。这?几日,都是请酒家的人送过来。
今日,同是预定了饭菜。
好不容易到了用?饭的时辰,那位勤谨的毛恺中大人仍是拉着崔明端在谈其中一处的数目。
眼瞅着肉汤的热气是越来越淡了,毛大人仍是没有停下的意思。
崔明端也照着他的疑惑,慢慢解释。
好不容易解了疑,毛大人又道:“各地赋税有些微的不同,海州……”
“大人。”崔明端抬手示意,“大人勤谨,众人都不敢动筷子。劳累了半日,还是请先用?饭罢。”
毛大人一看?,果见同僚个个以一种很是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忙忙告罪:“是我?忘了,诸位请。”
也顺道请崔明端先入座。
这?会儿,醉心公务的人,像是终于想起?了旁的,“我?今日便不在衙门里吃了,诸位自便。”
“哎……”
毛大人还要出声留一留,同桌的人赶忙是拦了他,再齐声道:“是,崔大人慢走。”
好不容易等阿藤也迈出了门槛,再不见二人的踪迹。
席上的人才开始窃窃私语,亦是对着毛大人一番说教?,“大人便是再勤谨,也不该挑着今日。”
“今日怎么了?”
“今日……”
那人要说的话,对着一脸茫然的毛大人,也是无?奈叹了叹,再拉着他吃菜。
这?位毛大人,也是个榜眼出身,为?人也正可惜,官位比同科的进士都低。
咳,但愿跟着崔大人一回,能得到提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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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里热热闹闹吃着午食,临江楼的生意也到了最好时。
上房清雅,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声音透进来。
饶是阿草喜爱这?家的点心,也有吃腻吃饱的时候。
负责这?间上房的,也是个伶俐的人。
他也不敢多番打扰贵客,但茶楼里的糕饼,是得新?鲜热乎着吃。
每过半刻钟,他便叩门,送一些新?的进去,再将空出的碟子,一个个收走。
贵客,甚有肚……肚……肚量。
好不容易等到绯衣官袍入眼,从坐堂的掌柜,到跑堂的伙计,个个是面上一喜。
任崔明端在外头不苟言笑,玉面微动,也足够惑人。
掌柜的亲自迎了上来,“贵客在一号雅间。”
“有劳了。”
崔明端随着他上楼去,楼道边,亦是有几个走动的伙计,就为?着时时听候贵客的吩咐。
阿草在里头,打着盹,连崔明端进去之时,都没察觉。
而屏风那头,佳人身影,风姿绰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