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车把就被人攥住了,手劲儿不小。
“广场大也轮不上你。这儿是赵哥的口。”
林志风死死护住保温箱,声音低下来,“谁定的规矩?你们算老几?”
他这股不服的劲儿,一下点着了火。
汉子一前一后围上来,推搡间,那根绑着保温箱的棉绳“啪”地崩开了。铝皮箱重重落地,在地面上磕出声闷响。二十多个白胖馒头散开了,还冒着热气就在地上打了滚儿。
林志风扑过去,还没蹲下,就瞥见那汉子抬了脚。
他眼一红,没多想,直接抡出一拳。
大晌午,屋里还飘着面粉味儿,史秀珍和郑美玲正掂量着下午该和多少面。
郑美玲一抬头,透过窗子看见林志风骑着二八大杠回来了。
婆媳俩赶紧出门迎他。
“都卖完啦?”史秀珍问,“咋卖这么快?”
林志风把那条破围巾裹得死紧,只露出一双眼睛,冷风吹得眨也不眨一下。他没吭声。
史秀珍一把掀开保温箱,二十来个沾着灰的馒头摞在箱底,像一群脏了的雪娃娃。
郑美玲一步上前,把他脖子上的围巾一扯,脸露出来了。肿得像馒头,青一块紫一块。
“跟人抢地盘干了一架。”林志风咧了咧嘴,门牙少了半颗,“仨人,我一人对付。赢了。”他拍了拍保温箱,“下午接着卖。”
史秀珍和郑美玲都怔住了。
“倒也还争气。”史秀珍扬了扬眉,随即又呸了一声,“败家玩意儿!这玩意儿还能吃?捡回来干啥!”
林志风像护个宝贝似的,把保温箱从车上卸下来,“洗洗就能吃。你们嫌脏,我吃。”
郑美玲扭头冲进屋。
林志风一进屋,就看见郑美玲趴在被垛上,脸埋进去,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从棉袄兜里掏出一沓票子,在她眼前晃了晃:“咋了?舍不得了?”
“舍不得个屁!”郑美玲一吼,“我心疼我蒸的白馒头!”
林志风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真不疼。”他呼出的热气带着点血腥味,“就是……一张嘴,灌风……”
话没说完,郑美玲转身把他脑袋按在胸口,哭得比当年生雪球时还响。
灶台前,史秀珍正拿温水泡着那一锅沾了灰的馒头。
一只只馒头边上有擦拭过的痕迹,灰只浮在表皮,里面还白,热气一丝一缕地往外冒。
她伸手抹了下眼角,眼泪“啪”地一声,掉进水盆里。
一滴油落进炭火,“啪”地一声轻响。
炭炉上,肉串翻面,油花四溅。
霓虹灯下,“老林小炉子烧烤”的炭火正烧得旺。
“你这叫啥失业?”林志风边翻烤串边说,孜然香味在夜里飘得远。
火光照着他的脸,那一条条皱纹都泛起油光,“俺们那会儿才叫真失业呢。你有文凭又有本事,想回去上班那天,好工作还不是随便挑。”
林雪球嘴里塞着烤鱿鱼,蜷在折叠椅上,羽绒服下摆沾着辣椒面,脚边已经堆了一小把铁签子。
她含糊回道:“我也没着急。实在不行还能来你这儿端盘子呢。”
六十平的小店里挤得满满当当,十张矮桌,桌桌炭火正旺。小炉子时不时蹦出几个火星子,落在铁盘边沿,啪地一声碎了。
保鲜柜那头,两名小工正忙着添货,玻璃上还贴着一张发黄的纸条:“老机械厂职工送凉菜”。
“别看咱店小,天天这时候都坐满。现在讲究自助,自己烤,热闹,连烤串师傅都省了。”林志风拍了拍胸口,“你要真想接班,爹给你在市里整家分店,到时候你坐柜台数钱,其它的,包我身上。”
郑美玲瞪他一眼,“就你那点家底,还想把你闺女拴在这小地方?”
林雪球偷偷冲老爸挤挤眼,老林也点点头,俩人眼神间达成某种密谋。
见闺女还在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