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沿着曲曲绕绕的路下山,鸟啼时高时低,不过四五分钟,我们便走回平坦大道。萨仁图生于山洼,房屋错落依山而建。下了山我才能以仰视的姿势看清全貌,平地以石面铺盖,刻着奇特的纹理,脚底触感凹凸不齐,中央位置是一座类似祭坛的建筑,垒起比人高的石台,被数十根石柱围绕,我凑近观察,才注意到石柱上面也刻着各异的图案。

婪雀抬手,悬高的指尖描绘它们,“这些是象征那挞和可姆的图腾,对应他们相识相知,最后成婚的故事。”

“达木就是那挞。”他语调放缓。

我想到,达木之前说过,婪雀是他的可姆,类似妻子的意思。可想而知,那挞无非是表示丈夫的词语。

我点点头,萨仁图的文化结构奇异,有自身独特的词义实属正常。

碍于石料的限制,某些镂刻的不甚清晰,在两个勉强视为人形的图案之间,我眯眼瞧见一个分不清形态的存在,色彩极淡,疑似树蔓爬生的样式,但那些长长细细的扭曲线条中,又裹着一圆,我重新看一遍柱身,发现两人无论在哪一种情景下,这圆和这些密密麻麻的线条从头至尾都存在着。

寄生虫。

我蓦地跳出这一念头。

“看到了?”

婪雀陡然出声。我的喉咙莫名干渴,犹豫道:“那是……什么?”

风声骤起,树叶摩擦发出唰唰的声响,婪雀离我很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香,他的声音忽远忽近:“这是”

“契。”

咚咚咚与之并起。

周遭顿然凝固,包括声音与画面。我的神志在这一瞬息是定住的,纷纷扰扰的嘈杂一大股地涌入脑海,那种感觉就像谁呕了,正好呕进我的脑里,再搅成一糊,黏住五感神经。我什么也没看见,却能感知到颜色,他们立于我的两侧,多到恶心的大红色,朦朦胧胧的闹声,还有无数双的人眼眨呀眨,我比他们矮,矮到额头紧贴膝盖,压着喘不过气……

“……”

“蔺……”

“蔺哥……”

我回神,是婪雀在叫我。他发觉我盯着石柱过于认真了,动也不动,“哥对这些很感兴趣吗?”

“噢,没……没有,就是好奇,第一次见嘛。”

我皱眉,竟然一点都记不起甫一乍现的画面了,除了红到想吐的色调。

我一边试着回想,一边转移话题:“你刚说这是契,契是什么?一种器具?”

“不。”婪雀的手盖住那个图案,“契不是器具,契是那挞和可姆的所属物。”

“没有契,那挞和可姆无法成婚。夫妻之间不求情爱,可契不一样,若是对契无情无爱,油尽灯枯难以长久。”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

婪雀的睫毛长而垂,稍一落眼,黑乌乌的叫人看不清眼色。

他说:“一生只能一契,我们这里不一样,我们成婚也不叫成婚,叫成契。”

“意思是,在萨仁图,我们以三人为婚成家,一旦成契生死相依,福祸不弃。”

尾椎骨激起一连串的电流,我嘴角抽动,恨自己头顶没戴避雷针,至少不会被婪雀的话雷到头皮发麻,手脚发软。我硬生生地蹦出几个字,语无伦次,“那、很和睦啊,过得下去都算好日子……”

我扭过头,干巴巴地笑两声,恰好错开婪雀的回望,错过一道与达木极其相似,又蕴藏渴求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某人:。惊天巨雷勿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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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抱】

簇簇叶片摇落脆声。

我的视线再次游回这些仿佛要刺破苍穹的石柱,它们赤裸裸地矗立,肃穆幽远,似乎连着某种说不清的共鸣,我的心脏快了些,几乎响到耳鸣。

婪雀轻语:“我和达木,一直在寻找属于我们的契。”

道不明的意味蔓延在我们之中。我细细盯着那些斑驳的图腾,倒是越看越抽象,“要找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