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嘴要说什么,他立马应道:“蔺哥,叫蔺哥可以吗,如果一直喊全名,感觉不太好。”
他又补一句:“显得我们之间很陌生。”
刚见第一面本就陌生,我听着怪怪的,但他那双眼睛望着我,似乎无比真诚,我倒是不好拒绝了,怎么说都是救命恩人,一个称呼罢了没什么计较的。
我们又聊了几句,达木很会聊天,话题一个接着一个,从不冷场。迫于想回家的急切,我只好打断他,主动提道:“寨子里有通信设备吗?我想和我的家人联系一下,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怕会在找我。”
达木:“当然可以,只不过你的伤还需静养,这次滑坡也冲毁了寨子不少的路段,恐怕一时出不去了。”
他安慰我:“没关系,你安心住下,等路修好自然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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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姆】
我提出想到村寨走走的想法,达木没有答应,只是看了看我的脚,“塔金老叔说,有伤最好少动,防止伤口再次撕裂和感染。”
他站起来,收拾碗筷:“塔金老叔是我们最好的医生,他帮你处理的脚伤。”
我低头看着用板子固定的右脚,轻轻荡了荡,并无明显的痛感。我尝试说服达木:“出门看看也不行吗?不用走多远,受不了我自己会回来。”
达木背对我,乌黑有光泽的长发梳成几辫,束高扎着马尾,编好的小辫尾巴别着精致的银饰,随主人时不时晃动。他拎着竹篮,对我摇一摇:“我要去还这个,你想一起吗。”
“那里离得近,不过,我们要快点回来才好。”达木空着的手朝我伸来,“走吧,我牵你。”
我原以为萨仁图是偏向云贵地段的村寨,类似吊脚楼的建筑,可这些楼屋的样式无比独特,碍于四周高中间低的地形,寨子的建筑以低处发散,一圈一圈地环绕,错落有致,树木各有姿态地倚生在房屋的周围,融为一体般的和谐。
一声脆亮的鸟鸣划过天际,我仰头望去,白色的鸟雀丝毫不怕生,羽毛堪堪擦过我和达木的头顶,它们掠过层层树障,落入一间相隔不远的屋院。
达木习以为常地抬手,一只白鸟悬于空中,啄了啄他的指尖,随后啼叫着飞远。
他解释:“这些是寨子里的鸟,叫图麽多,大多跟我们亲近,还能听懂我们说话。”
似乎担心我害怕,他补道:“它们不会真咬你,只会像刚刚那样啄你,这是它们喜欢你的意思。”
达木牵着我的手紧了紧:“以后你就知道了,它们和我一样期待你的到来。”
一路上,达木都不曾松开手,导致他说的这几句我都没怎么听进去。虽然知道是出于好意,但两个大男人手牵手一起走,还是我穿开裆裤时干的事。
我心下莫名尴尬,走又走不快,让这段不远的小路变得尤其漫长。
达木步伐稳健,每当碰到需要抬脚的石槛,他会先停下,托住我的胳膊,等我上去后自己再轻巧地跳上来。
银饰相撞发出清脆的碰声,达木笑盈盈地看向我,说:“快到了,蔺哥还走得动吗?”
我点头,继而跟上。
这条路静谧幽深,除了我的喘气声,便是满林的鸟啼。达木拨开几根长势喜人的枝桠,一座同样的尖顶矮屋映入眼帘,敞开的门后是悬挂至地的珠帘,清风一扰,它们便交错打乱在一起。
那几只白鸟,应该叫图麽多,零零散散地落在院内。达木牵着我想进去,而我扯住他,“不需要提前跟主人说一声么?我是外人,他要是不喜欢”
达木打断我,笑道:“他喜欢。还有,蔺哥不是外人。”
哗啦
珠帘从里被人撩开,低哑唤道:“达木。”
哪怕时隔多年,我再度回忆这幕,仍会到愣在原地久久难回神的地步,以至于太过深刻,刻入骨髓血液再流回心脏,日后的种种苦果仿佛都被裹上一层糖霜,使人甘之如饴。
达木递过竹篮,看了我一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