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能从中抽离,逃离这地狱。
指尖突然一痛,而后被人裹住擦了擦,我也不过屈了屈手指,毫无反应,如同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存在,独留我一人,无所谓死活。
哗一簇焰火窜出映着红光,僵硬间我转动眼珠,瞥去,央措吉将那几块白布全然丢进火盆,炽热的火舌把它们一口吞下,红的,白的,宛如变得干净了。
央措吉跪在我的头顶,垂首,胡须动了动,他伸出手,掐住我的喉咙,我动不了,破天荒地想是不是要杀了我。
碍于相反的方向,我与他倒着对视。我看不到,却能感受他的拇指并拢,掌心缓缓上移,贴着我的脸,体温似乎比我低些,拇指恰好停于我的眉毛,随即,滑动向下,经过我的眼皮,颧骨,下巴,这双手再蔓延至我的全身。
乳头,肚脐,腿根,还有臀部,脚掌,腰背,他的手抚摸着潮热未散的部位,我不禁再次颤栗,可心如死灰,微微侧头一扫,自胳膊延伸至指梢,涂满了斑斓妍丽的颜料,不用想,经过他手,我定是全身布满浓重的五彩,诡谲荒诞,和他们一样,和萨仁图一样。
等画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达木和婪雀上前,扶着我穿衣。达木托起我的手,我没力气却咬牙狠狠挥开他,他吻了吻我的手背,“不穿的话,哥要光着出去了。”
一人整理袖口,一人收拾下摆,我的腰带却还散着。央措吉走过来,替我束绑,同前几个小时一模一样的姿势,场景却天翻地覆。我心口一涩,不管不顾地抓住他的头发,朝后用力扯拽,面具上的兽目忽闭,像被痛到了一般。
是婪雀握着我松开。
隔着那张面具,我只觉心下愈发冷。
接下来俨然解冻,整间屋子的人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逐步演变成欢呼,高声交谈,乃至还有乐器敲奏的曲音。他们如鱼群游出,围挤着我,用听不懂的萨仁图语,与另外两人攀谈,笑声连连。
我被身旁的人抓着,逃不走,连距离面前只有几米的门都无法推动。
耳鸣,头昏,呼吸不畅。
原来是离地狱越来越近了。
作者有话说:
托好友画了小蔺的QQ人,应该过几天放微博,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嘞(戳手)
18 | 17
【夜】
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薄云洒满天地。我被人群簇拥着,他们身上绑着五彩飘扬的彩带,随姿飞迎,而我只能紧紧攥着达木的手,大腿筋抽搐不止,酸痛从不可言说的位置蔓延。
寨民做出类似舞动的动作,清朗悠远的吟唱自他们口中发出,边旋转边前迈,纷纷扬扬的色彩模糊我的视线,达木也唱着歌,眼睛望向惶恐的我。
我只觉天旋地转,双脚犹如灌铅一般沉重,仅靠着他人扶拉行走。
推不开,迈不动,就连一呼一吸都在抽痛。我恍惚低头,一只涂满颜料的手与男人牢牢相握,他们牵引着我,面带笑容,仿佛引向深不可测的狱渊。
昏涨迷沉之际,身体戛然一轻,我下意识抱住他的颈肩,他微微抬眼,于曦光下黢黑的瞳珠也将近深棕色。达木双臂箍着我的膝窝,我按住他的肩头,撑手直起上半身,一俯一仰对视,婪雀伸手扶我的腰,衣袂飘飘然,面容宛清柔和。
他们真像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俩,皆流露出对未来美好期待的神情。可正是这种目光,使我胸口沉闷,恨不能挥拳反抗,手指颤抖碰到达木的脸,他眼眸倏然一亮,扬笑,侧头啄吻我的指头。
恶心,好恶心……我几乎要晕过去,一瞬间不知哪来的力气疯狂扭动,挣扎地要从他怀里下去。我喘着粗气,怒恨至极时眼前被水汽晕染不清,后倒的身子又被谁接住,大红的袖袍中探出一双雪白的手环拥我,犹困兽之斗般我看不清他,挥落的巴掌声清脆,他微偏过头,一侧的脸上浮起红印。
“你、你……”我咬牙用尽最后的气力,扯着他的前襟,“你们、骗子会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