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记着。眼下,天赐良机,东洋人、殷蘅樾,还有那些官老爷,全聚在殷家,乱成了一锅滚粥。这正是老天爷开眼,给咱们关门打狗的机会。”
江澄猛地握紧了拳头:“趁他病,要他命。咱们就趁这乱子,给他们来个一锅端,把曲医生救出来。但是,他们手里的洋枪洋炮,比咱们手里的烧火棍强百倍,大家一定小心行事。”
“殷先生,您怕是不记得我了,可是您对家父的恩情,我们父子可是铭记在心,没齿不忘呀。”杜隐禅微笑着慢慢靠近殷蘅樾,“是家父命我来此保护您老人家,我为了能接近您,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
殷蘅樾疑惑得皱起眉头,身体向后微仰。“你的父亲?”
杜隐禅不改笑意,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对方的戒备。“您是贵人多忘事。十多年之前,梅家的灭门案您还记得吗?”
殷蘅樾警惕的看着她。
“您还记得有一个古董商,牵扯进了这起案件吗?官府昏聩无能,竟将他当作真凶,锒铛入狱,眼看就要屈打成招,人头落地。是您老人家明察秋毫,还那古董商人一个清白。此份恩情,家父时刻铭记,家父常言,殷先生您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不仅日日教导我们兄弟,此恩不报枉为人子,定要寻机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更是在家中为您供奉了长生牌位,晨昏三炷香,祈求您福寿绵长。”说到动情处,杜隐禅又向前迈了一小步,眼中泪光点点,声音都有些哽咽,“殷先生,您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呀。”
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神看起来是如此真诚,殷蘅樾久居高位,对他人感恩戴德已成习惯,他当然记得梅家的案子,对那个含冤的古董商人也有些印象,释放那人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谁是凶手。他的神色缓和,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小子,既是如此,怎么不亮明身份呢?”
杜隐禅抬手摸摸头发,笑道:“家父吩咐,叫我暗中保护……”说到这里,她的微笑一下凝固,另一只手已经掏出了枪,对准殷蘅樾的胸口就是一枪。
这个距离,凭着她的准头,取下殷蘅樾的性命可谓是九成九的胜算,可是她万万没有算到,黑暗中还有一个比她执拗的人,再一次打出一个弹子,她的手腕又是一偏,子弹偏了些,打中了殷蘅樾左腹。
“住手!”
张韬铭已经带人到了眼前,恰好看到殷蘅樾倒下这一幕,毫不犹豫地向着杜隐禅开了枪,杜隐禅凄然一笑,听天由命的闭上眼睛。
不过张韬铭的枪法实在不精,他只打中了杜隐禅的手臂,饶是这样,杜隐禅还是被子弹带来的冲力撞得飞起,向后重重摔去。这一摔牵动了昨晚的旧伤,鲜血“哇”的一声从口中喷涌而出。
她眼前阵阵发黑,手中的枪早已脱手,不知掉落何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倒地的殷蘅樾身上,就在这混乱间隙,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掠至杜隐禅身边,将她扛上肩头,脚步未停,一阵风般消失不见。
“抓住他们,”殷蘅樾捂着血流不止的左腹,强撑着指向人影消失的方向,“别让他们跑了!”
张韬铭立刻拔枪,正要喝令手下追击。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老爷,张会长。”护院阿诚连滚带爬跑来,声音带着哭腔:“码头那帮苦力,他们疯了,砸开了正门,全都冲进来了。手里都抄着家伙,铁锹、棍棒,还有枪!”
殷家彻底乱套。
谢云生跟个没头的苍蝇似的跑东跑西。
客房中的六个人三派势力剑拔弩张,但都没有动杀意。
宋执钧当然能在分秒之中杀了眼前的雷鹤存,但他不想动手。曲怀霜和殷明敬则还想要争取雷鹤存,叫他带着十一师改旗易帜,加入共党。
而雷鹤存,此时心中的天平已经彻底倾斜。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跟着谁才能渡过难关,才能保存实力。
“诸位。”殷明敬看着其余四人,“还要耗下去吗?日本人马上就到了,你们是想要跟他们玉石俱焚?”
“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