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林瑟薇转身袅袅娜娜地在前面引路,三人穿过几道回廊,很快,一扇镶嵌着磨砂玻璃的原色木门出现在眼前,林瑟薇热情熟练地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旋,推开了房门。

“两位少爷,请”她含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内,墨绿色标准英式台球旁,身着墨色长衫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微微俯身,一手稳稳地架着球杆,另一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杆头,凝神瞄准一颗红球。

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他没有立刻回头,球入洞后才缓缓直起身,转了过来。他的面容清癯,肤色是久不见阳光的苍白,脸上带着伤,目光锐不带感情地扫过门口三人。

34、清霜

林瑟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人。

“六姨太。”房中人说起话来字正腔圆,却冰冷生硬,“有客?”

林瑟薇强挤出一丝笑容:“啊,是您。真不巧,不知道你在这里面……”她介绍道,“这两位是上海来的贵客,叶先霖叶大少,杜隐禅杜少爷。”她又转向叶杜二人,“这位是老爷的贵客,暂时住在府上。”她刻意模糊了贵客的具体身份。

叶先霖想起昨夜在那艘沉船上见到的面孔,果然,他被殷蘅樾藏在了家里。此人精通国语,长相装扮与中国人无异,必是日本特高课或梅机关的人。

“哦?”叶先霖和善地笑着,主动上前一步,“原来是殷先生的贵客,幸会幸会!六姨太不讲,我还当是殷老爷新请的台球高手,正想讨教两招呢。”他目光扫过台球桌上散落的球局,又落回黑衣男人的脸上,笑容爽朗,“这位先生好雅兴,球技想必也是不凡?”

“叶大少谬赞。雕虫小技,打发时间罢了。松井浩二,幸会。”他伸出苍白的手,与叶先霖一握即分,又转向杜隐禅,微微颔首:“杜少爷。”

杜隐禅向着松井颔首致意,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新鲜人物。

叶先霖踱步到台球桌边,“松井先生这盘球,看似随意,实则步步为营,可谓精妙。”

“步步为营也不免会遭遇意外。”松井冷冰冰的说,“都说小河沟里容易翻船,这话很好。”

“是啊。”叶先霖拿起球杆,“江南水道纵横,偶有意外,在所难免。比如,昨夜五寅镇码头外就出了点小状况,一艘货船不幸爆炸沉没。我可上去看了看,那情形,非常……惨烈。今早,河面上飘了一层死鱼虾,有人还去捞呢,不知还能不能吃。”

松井的右腮的肌肉明显的抽搐着,他在咬牙控制愤怒,盯着叶先霖看了得有一分钟,才能笑出来。“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叶先生,你说是吗?”

“天灾人祸嘛,有时候没得办法。”叶先霖打出一个球,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找谁说理去?”

“叶先生说得轻巧。天灾尤可忍,倘若是人祸,自然有人要拿命来填。”

林瑟薇被松井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往杜隐禅身边靠了半步,杜隐禅转眼给她一个微笑,示意她不必害怕。

叶先霖笑着又向前凑一步。“松井先生,您这话说的,江南水路弯弯绕绕,水深着呢。外来的船,不摸清门道,硬闯,可不就容易触礁么?至于那船上载的到底是什么货,为什么非得闯那片水域,才是翻船的关键吧?松井先生,您说是不是?”

松井浩二的脸彻底沉了下来,他盯着叶先霖,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的手猛地握紧了台球桌的边缘,仿佛下一秒就要掀翻桌子。

林瑟薇吓得花容失色,想上前劝阻又不敢。

叶先霖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像是没听出松井赤裸裸的威胁,反而像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笑得非常爽朗。

“哎呀呀,松井先生,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嘛!”叶先霖摆摆手,脸上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神情,“我这人就是嘴快,好奇心重,看到新鲜事总忍不住多问两句。什么货不货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来五寅镇做生意的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