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要锦丝草治脸上的伤,你不去找府里的人告状好不好?
不要杀我……好不好?
*
那夜,谢棋一夜无眠。
她不知道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些画面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何心上像是被猫挠了一样,痛且痒。她找了纸和笔,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只是信笔在纸上划着,到最后反反复复写的是谢棋两个字。
谢棋,谢无,蔵天香……
莫云庭的怀疑其实并没有错,她很有可能真的是来历不明,只是如今她没了记忆,那又能如何呢?
天明时分,谢棋换上了昨日杜蕊看得满脸通红连声说好的白纱衣。初阳从透过窗户投射到了镜子上,她回过头的时候却稍稍愣住了黄铜的镜面算不上清晰,却依旧可以看到她的背后的模样。那轻如蝉衣的白纱下,道道伤口清晰可见……如果说白纱衣衣袂如云,那纱衣下隐约可见的伤口却让这飘逸毁于一旦。把尹槐花了不少心思想遮去的东西暴露了出来,丑陋不堪地曝露在众人的目光下。
如果她穿着这身衣衫去天星楼……
一瞬间,谢棋只是庆幸,庆幸她一夜没睡,早起的时候多看了镜子两眼,不然就是功亏一篑。想起了杜蕊昨日那满是赞许的眼,她不由地心上紧了紧,说不出的酸涩。
晨起梳妆毕,谢棋又回床上稍稍歇息了一会儿,等时候差不多了才一个人去了天星楼。她最终选了件湖蓝的云裳,还把尹槐之前特地找人为她定制的面具戴上了。
天星楼里一片肃穆,谢棋走进殿内的时候引了一片目光到她身上,顿时她如同针扎。那些目光中有人疑惑,有人诧异,有人鄙夷,却独独没有一个是和善的,包括杜蕊。她在殿堂的角落里见到了杜蕊,她似乎是颇为诧异她临时换了衣服,眼底闪耀的光芒带着隐隐的怪异。
殿堂上座之上坐着三个人,贤王楚暮归居中,两侧各是尹槐与莫云庭。
尹槐一身华服,精致的脸上含笑妍妍。他细细打量了谢棋一遍,满意颔首道:“小谢,到你了。”
“开始?”谢棋迷惑不已。
“嗯,其他人都已经完毕。”尹槐挑眉一笑,“宫选日出时分就已经开始,为师不想其他人影响你,故而,推迟了告知你的时候,可好?”
“……好。”事到如今,她还能如何?
谢棋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踱步到了天星殿中央。殿堂之上,乐聆已经摆好了琴等在当场,见谢棋上殿,她轻轻拨弄了几个零碎的琴音,不轻不重地挑拨着场上每个人的心弦。
谢棋知道,这是司乐特有的前奏。它能其分地挑拨赏舞的人的心神,让他们更快地沉浸进舞姬所跳的舞该有的氛围里。她渐渐放下心来,闭上了眼睛,缓缓俯下身去落下第一个起势。
谢棋从来没有如此敏锐的感官过,不知道是殿上的氛围还是被人围着看的缘故,她的心头纷乱无比,指尖也略略有些颤抖:周遭渐渐响起一片轻微的议论声,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声音,不同的呼吸,不同的眼神。只是这一切都在乐聆弹出第一个绿腰的音结束
绿腰曲谢棋已经听了足足一个月,她熟悉它,熟悉到每一个颤音会持续多久都一清二楚。她几乎是在一瞬间放松下身体,闭眼放任了身体去跟随这一个月来刻进骨子里的东西。一次次的下腰,那根透骨凉的玄铁,受伤的伤口一次次迸裂的疼痛,汗水混着血滴落在舞殿大理石地砖上的声响……那些刻进骨子里的痛和酸共同铭记了这一支叫绿腰的舞。她熟悉它如同熟悉疼痛。
谢棋踏着琴音,一切都交由了身体的记忆,脑海里划过的是佳色明艳的脸,尹槐无比明媚的笑容,乐聆狰狞的面目,还有那个漆黑的夜里,莫云庭那一声声呢喃的小谢……
很多人,很多记忆充斥着她的脑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祭祀河神,就是永别……童男童女们的一生结束于这个祭祀舞,站在竹筏上起舞的时候,是否……与她一样记起了有记忆以来脑海里的一切?父母亲人,玩伴弟妹,这一舞后就是天人两隔,永无相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