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棋一阵尴尬,却不打算放弃。她悄悄吸了口气,走上前了两步,瞅了一眼楚暮归身边片刻不离的高个子侍卫,摸了摸鼻子嘿嘿笑。
楚暮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良久才道:“小谢姑娘找暮归可是有事?”
谢棋正中下怀地点点头。要打听舞姬的事儿,这世上再没有比楚暮归更好的人了。他本来就是皇庭中人,打听一个宫妃再简单不过了吧……
楚暮归问:“何事?”
月色如纱,批洒在他的脸上,说不出的柔和。谢棋不知为何起了一份亲近的感觉,她忘了礼数,磨磨蹭蹭到了他的轮椅边,找了块园中的石头坐下了才道:“舞姬,我想知道她的故事。”
“舞姬?”楚暮归的眼里露出几分疑惑,他低头思量了片刻才渐渐扬起了笑脸,他说,“你说的可是容妃?”
“嗯。”
楚暮归稍稍迟疑,目光触及谢棋发光的眼,终究是娓娓道来:“容妃是我兄长的妃子,也是朝凤乐府出身的舞姬中封赏最高的妃嫔。算辈分,她是尹槐的师父,算是你的师尊……”
夜风徐徐,微微发凉。在谪仙楼的后院之中,谢棋听到了一个传奇,一个舞中魁王的传奇。听楚暮归讲,舞姬不过是个穷苦人家的女儿,论身份她是没有资格入朝凤乐府的。她十岁那年,江南遭了旱灾,她一个人沿街乞讨到了帝都,入了个戏班。
某日当街卖艺,被朝凤乐府的前任乐官看上了。乐官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毅然把她带回了朝凤乐府,请了最好的舞师亲自教导。三年后,舞姬作为朝凤乐府的一等司舞,被进献入宫。后来,在定北将军凯旋而归的庆功宴上,舞姬领的一曲《太平》艳惊四座,从此被皇帝看上纳作更衣,百般恩宠三年,一路容华到位列三妃之一。
“乐府中不是不收寻常人家的女儿吗?”谢棋不解问。
楚暮归笑道:“假如小谢见过舞姬起舞,就会知道乐官为何非要她不可,知道我兄长为何会十五年不再纳妃。”
“很美?”
“不可方物。”
谢棋不知道跳起舞来不可方物究竟是怎么个美法,只是尹槐是舞姬教出来的徒弟,而尹槐就已经够妖娆了,她实在想象不出真正的舞姬究竟会是什么模样……她摸了摸心跳有些纷乱的胸口,又凑近了楚暮归一些,问他:“那舞姬现在……还在吗?”
楚暮归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死了?”谢棋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了楚暮归的衣袖,“怎么死的!”
“赐死。”楚暮归轻道。
赐死,也就是说她是被自己的丈夫……谢棋不知道那一瞬间席卷上她身心的是一种什么感觉,明明不曾有过什么大动作却浑身的酸软,就好像是扛着千金巨石一般。
“为什么?”
楚暮归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为难,他斟酌片刻,轻道:“小谢姑娘,宫闱之中的事情,我也不好擅加评论的。还请小谢姑娘莫要为难暮归……”
“大胆!松手!”高个子厉声道,目光狠狠落在谢棋揪着楚暮归衣袖的手上。
谢棋这才发现楚暮归的手没有半分力道,已经被自己揪得抬了起来。她狼狈地松开手,他的手就软软地落回了原处,只是衣袖已经是皱巴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