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还是能找到办法,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打来电话,我感冒了,她恨不得立刻飞过来。我去实习,她要研究公司的背景,问我的上司是不是好相处,我的同事是不是对我有帮助。”他声音有些发紧,“我二十多岁的年纪,她还说我在朋友圈发太多做菜的照片了,看起来不务正业。”

他咬住最后一个字,呼吸略显急促,“我不是不爱她,她是我妈,我知道她很爱我,她为我付出了很多。可是...”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无尽的矛盾,“她的爱太沉重了,沉重到让我喘不过气。我感觉自己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一个被她精心设计、按部就班的机器。”

“你说的,我能理解。”她轻声开口,“有时候,爱得太紧,会让人无法喘气。”

“我妈妈也对我很好,”林静深双手抱臂,语速很慢,像是将自己的心事也缓缓剥开,“但她会给我空间,让我自己去摸索。她说,人生是自己的,走错了,也是一种经历,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她都支持。”

她垂下眼帘,回忆着母亲的教诲,嘴角微扬,“小时候我想学钢琴,半年后觉得无聊想放弃,她没强求,只说既然开始了就好好完成这学期,后来我尝试过画画、攀岩,她从不干涉,只是默默支持,我很幸运。”

邢宇沉默听着,窗外闪电划过,照亮了他落寞的侧脸,他看着林静深脸上那份淡然的幸福,心中涌起一丝羡慕,自己是那只被精心喂养却始终被禁闭和看管的困兽,而她,则是能在天穹之下肆意驰骋飞翔的鸟。

“阿姨是不是想让你,早点成家啊?”林静深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邢宇对电话那头说的几个词,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一些老套却现实的剧情。

邢宇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转过头,望向窗外,避开了她的目光。

“嗯。”他简短地应了一声,声音再次变得沙哑。

“最近她开始催我相亲,觉得我年纪不小了,应该稳定下来,”他的语气里带着深深的厌倦和抗拒,“她给我介绍了几个就在湾城的相亲对象,都是她觉得条件不错的,让我有空见见。”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说不想见,她就说我浪费她的心血,说我不懂事。”他苦笑一声,目光复杂地瞥向她,但又迅速移开,垂下眼睛,“难道我连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共度一生的权利都没有吗?”

窗外的雨声依旧猛烈,雷声偶尔轰鸣,像是在为他的痛苦呐喊。林静深听着他近乎自白的话语,眼眶有些发热,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心疼在胸腔里激荡。

“邢宇。”林静深伸出手,轻轻拉起他的胳膊,“我不是你,即使再想共情,也没办法真正做到感同身受,但如果你想哭、或者累了,不用顾忌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朋友。”她的手停在邢宇手腕上方几厘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温度。

“你很优秀,你的学业、工作能力,你的为人,你对所有人的真诚和礼貌,都不是假的。”她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变得格外温柔,“或许只有你自己才能真正找到和家人沟通的方式,但第一步是永远相信自己很好,不要看轻自己,好吗?”

她的声音缓缓地流淌进他干涸的心田,邢宇感觉到一股暖意从她的手心传来,蔓延到他的手臂,再渗入到他的胸腔。他看着她那双温柔而坚定的眼睛,多年筑起的防线,似乎在这一刻,一点点地瓦解。

雨声渐缓,窗外的闪电不再刺眼,只剩下遥远的雷鸣在云层间打转,屋内的灯光映照着林静深的侧脸,仿佛上帝派来的使者。

“谢谢你,”邢宇终于开口,嘴角微微上扬,“能听完这些还没有逃跑。”

林静深眨眨眼:“我为什么要逃?”

“因为太沉重了,”邢宇耸肩,眼中闪过自嘲,“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看到这些的,大多数人期待的是阳光开朗的邢宇。”

“但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林静深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没有人是完美的,不是吗?”

“林静深...”他嗓音沙哑地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