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西边是川,是为水。”

“北边是后军都督府,内城里守卫的车与换防、出京交接,常会在此暂留,是为车。”

“这新鲜被砍了的树,正应着利斧之意,是为斤。”

“拿着京城做局,胆子可够硬。”十六不禁叹一句这位同行艺高人胆大,接着就追问道:“那耳字呢?”

她这一问,反倒叫何冲眼色更黯,他目光往身旁被砍断的残根一凝,诡枝在月光下沉出鬼影,喃喃道:“若我没猜错的话........”

他翻身而下,提起腰间尖刀,往树根底下一扎,手腕扭转,便将土块翻得松动开来,就这样翻了好一会儿。

还没等何冲发现什么,十六的眉间先折起点痕迹,鼻尖动了动,她没吭声,可那股渐渐翻上来的味道,叫如今嗅觉敏锐的她,忍不住从胃里呕出些酸味。

她还未弯腰干呕,脸颊就覆上了一层东西,李玄慈的手隔着披风掩住了她的口鼻,将翻涌出来的恶气隔绝,只剩下人体的温度隐隐透了过来。

何冲看着十六的反应,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加快了速度,更深地往树根底部剖去。

身旁的唐元则始终未发一言。

直到他的尖刀终于触到了一个与结块的土壤不同的软乎东西,何冲眼神一亮,刀尖一挑,就将它拨了出来。

那是团黑乎乎的玩意,沾满了黑色的泥土,仿佛寄生其上的苔藓,只是从密密麻麻的细碎黑色间,偶然露出一小片白,让人察觉这些“苔藓”所汲取的并非阳光雨露,而是来自人血肉的供养。

这玩意翻出来后,气味儿越发大,离得最近的何冲也忍不住撕了条布蒙住口鼻,用刀尖将这东西拨来挑去,查看它本来模样。

过了一会儿,他才起身说道:“我猜的没错,是人的耳朵。”

他又望了眼旁边的残林断枝,语带深意地说道:“大概这每棵树下,应该都埋了这样的断耳。”

0299 老鼠

大概这每棵树下,应该都埋了这样的断耳。”

何冲为了验证,直接又走向不远处一棵树,这次果断得多,算准了方位,直接拿匕首深深一插、一挑,便又露了只灰白半腐的耳朵出来。

十六确定了,这绝对不是什么正经阵法,这样的邪阵,却出现在本来最该正道光明的皇子府中,实在太过蹊跷了些。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问道:“师兄,你怎么猜出这底下埋了耳朵的,这味道被辛辣的树汁味儿掩盖得厉害,连我都没闻出。”

何冲仗着十六如今瞧不见,朝她翻了个白眼,可白眼才丢过去一半,便被师父的眼神和李玄慈的挑眉给杀了回来。

最善低头、能屈能伸的何冲只能轻轻嗓子,将白眼收了回来,说道:“也不光只你耕读经传、博闻强识,我虽在书上得的浅些,可历练见识却强些。”

“之前我随师父下山,武夷附近曾现过邪祟,就是这般行事,也是借的地势,不过是直接用人的五脏六腑,合着周遭山水木林的五行布阵,埋在地下,为的是借下方不见日的阴气。”

“师父一提醒,我再仔细看了地势,就想起这回事来。”

何冲又蹲了下来,眯着眼睛仔细打量,有些困惑地说:“这耳朵,有些怪。”

“割下来又埋地里的耳朵,能不怪吗?”十六快嘴掺了一句。

“不是,这耳朵的裂痕并不像刀刃割下的,缺口布满齿痕,是被什么动物啃噬下来的,可是看上去齿痕又极小,不过人的两指大,倒象是……”

“是老鼠。”金展是做惯了脏活的,并不避讳,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下了定论。

“老鼠?”十六被这句话一点,默默重复道,突然,她下巴一抬,轻声呼道:“鼠娘娘,这怕是我们路上遇过的那鼠怪!”

何冲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拳头往掌心一拍,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

“这每棵树下都埋一双耳朵,如此大片的树,得有多少人没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