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田间洞里钻出头的地鼠一样被按住的十六,只觉得心脏也不乱跳了,脉搏也平了,骨头也不痒了,脸不红气不喘,就差当场羽化登仙。

平平淡淡才是真。

她平静地想着,顿觉自己漫漫修炼路上的阻碍又少了些障碍。

李玄慈看着她不自觉抿起的嘴,眼中笑意越发浓了,收了剑,然后伸出一臂,环住她的小腰,一下子便举了起来。

十六没料到这出,一下子腾了空,手下意识地抓了下,一手按住他的肩,另一只手却正好抓住了李玄慈束起高高马尾的红绳。

她觉得手心有些发紧,不敢用力拉扯那根细细的绳,却也到底没有松开。

“现在看得见了吧,还发什么呆?”

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含着笑意的声音懒洋洋地从下面传来,十六如梦初醒,连忙转向窗边,仔细查看。

这一看,她轻轻啊了一声,转头对师兄说:“这有根木条底下是松的。”随即又伸手摇了下,果然下方已经松动开来,这样一来,便能拉出一个较大的空隙,能供孩童通过。

她又凑近仔细瞧了下,眉头皱了起来,然后拍了拍抱着自己的手臂,扭着身要下来。

等刚落了地,十六便一个人往回跑,何冲有些疑惑,可她不一会儿便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我....我知道了。”

何冲和金展还是一脸茫然,李玄慈却翘了唇角,淡淡说道:“还不算蠢到没救。”

十六才不想理他,转向自家师兄说:“白童子应该是从这边逃的。”

“可这窗户的缝隙,就算木条松了,也只够孩童通过,难道,是那个红童子带走他的?”何冲猜到。

十六却摇摇头,“这木条的缺口是从内里破开的,里面裂痕深,外面裂痕浅,说明是从里面破坏的,可这段时间没人上过楼,红童子也不可能凭空出现。”

“带走他的,不是人,也不是成形的精怪,而是老鼠。”十六正色说道。

“老鼠?”何冲也皱起眉来。

“我方才看那木条,上面有齿痕,且都是两道痕迹挨在一起,细且长,一看便是老鼠咬坏的。”

“所以我又去白童子的房间看了看,我出门时应该上了闩,可现在回忆起来,我回来时手上拿了东西,是用背顶开的门,根本没动门闩,门却就这样推开了。方才去仔细看了,在门闩那里也发现了这样的齿痕。”

“白童子曾和我说过,他身边有个鼠娘娘,想来这老鼠,应是那鼠娘娘派来的,老鼠数量多了,既能堆起来让他爬上那扇气窗,也能咬着彼此的尾巴连成绳子,吊着他的腰放他下去。”

十六能想到这样离奇的事,是因为白童子说的那句鼠娘娘,可李玄慈是如何想到的,她有些疑惑地问出了口。

李玄慈却只意味深长地看了下她,说道:“我方才一直留意着楼上,既没有人上楼,楼上除了你,也没有什么人走动。”

“若单是个孩子走过便罢了,一个成人再带个孩子,还要破坏窗子、翻窗跳墙,这样的动静我绝不至于注意不到。”

“你就在旁边,我们就在楼下,但凡有可疑之人出现,不可能不被发现。可它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还能悄无声息地带他走,要么它没有脚,要么就是体型极小,看见了也不会奇怪。”

“再看一看门上和窗上的齿痕,就都清楚了。”

何冲也点了点头,“若是妖怪靠近,我俩定会发现妖气,可若是老鼠,倒真是能潜入各处打探下落,再不动声色地将他带走。毕竟昨日刚起了火,就算是白日见了老鼠,也只会觉得是从着火的房子逃出来的。”

十六咬着唇说:“可就算知道是老鼠带走了人,我们又如何去找呢?”

这下,师兄也沉默起来,人都丢了,谁知道那老鼠将人藏在哪个老鼠洞里去了。

李玄慈却挑了眉,将这难题说得轻松极了,“我应下的事,自然不会有失。”

十六眼睛亮起来,“真的,你知道如何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