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第捧住我的脸,望着我的眼睛,耐心地道,“先听我说,明珠已被起复任命为内大臣。靳辅是明珠的人,明珠不会不顾他,陈潢是靳辅的左膀右臂,靳辅无论如何也不会扔下他不管的,所以,你不必担心陈潢,他不会有事,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说的……是真的?”我将信将疑,明珠不是才被撤了一切职务,如果这么快又被任命为内大臣的话,不等于康师傅在否定他先前的做法吗?他老人家很要脸面的,这不太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自然是真的。”班第挑了挑眉毛道,“皇阿玛说明珠当年鼎力支持裁撤三藩有功,几十年来历任内务府总管,学士,刑部尚书,左都御史,兵部尚书,内阁大学士等职时颇有些苦劳,而今海内一统,若因他一时之失就连改正的机会也不给,未免太不近人情,因此起复明珠,以内大臣任用,希望他从此可以洗心革面,实心任事。”
这理由听上去真是……冠冕堂皇,还显得特有人情味,只有康师傅能想得出来!啧啧啧,这就是活生生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看来班第说的是真的,细想想这家伙也从来没骗过我,他的人品还是可以相信的。既然他敢保证陈潢没事儿,这事儿就那么着吧!东西都还了,我也没办法了。
“怎么?你还是不信么?”见我没说话,班第倒有些着急了。
“我信。”我郁郁道,“可我不高兴,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为什么要先斩后奏?张孟球和蒋雨亭他们……他们……”我本想说“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你这么做等于绝了我的朋友情”,可我又猛然想起,倘若我这么说,万一班第问起我与张孟球和蒋雨亭之间的陈年往事,我该怎么搪塞,于是硬生生地临时换了一个方向,“……他们也是为了救人。”
“可他们每次救人总要拉你下水,我不喜欢!” 班第蹙着眉,口气生硬,这模样整一个康师傅训我时的翻版!
“噌”地一下,我心头的火苗又蹿高了。我怒瞪着他,不发一言。
班第似乎也意识到了刚才的问题,柔和了一下表情,放缓了口气,道,“禧儿,刚刚我的口气重了点儿,你别往心里去,”说着话,他又来握我的手,看在他刚刚道歉的份上,这次我没抽回来,他望了我一眼,又低头摩挲着我的手背继续道,“我知道我的禧儿心地善良,好打抱不平,我很喜欢也很自豪,可是我也很害怕,这前朝,这后宫,行差踏错半步就是万劫不复!禧儿,我不能失去你,你能理解我的心吗?我们就平平安安地过我们的日子,不再插手别人的事不行么?”
心头的火苗被这一番满含着关切的倾诉浇熄了,我望着眼前的班第这两天他是京城西山两头跑,人都累瘦了一圈儿。我忍不住伸手轻抚这削瘦的脸庞,他抬眼望着我,眸中居然蕴着一层晶亮!我心中一动,抱住班第,把头靠在他的肩窝上,柔声道:“班第哥哥,你的心,我明白。我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真的不会再管别人的事了,我们两个就平平安安地过我们的小日子。”
“禧儿,”班第抚着我的后脑勺,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盛夏果实
在安亲王岳乐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我登上了宫里来接我的马车回到了紫禁城。按惯例,我先去觐见了康师傅,他老人家似乎真不知道我待在安王府期间所发生的事,叮嘱了我一通“收收心,好好读书”之类的老生常谈后,就放我去了宁寿宫,而后便继续埋头与成堆的奏折做斗争。
说实话,我有点儿恍惚。按以往的经验,康师傅应该是眼线广布,全国上下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了如指掌,一个小小的京城更不在话下才对。虽然班第已跟我说明了他“欺瞒”康师傅的手法,细究这整个过程也是滴水不漏,但我总觉着这事儿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或者说,对于康师傅就这么被班第和安亲王联手“骗”过去,我心中总有那么一丝丝的狐疑,因此,回宫后的头几天,我特别地小心翼翼,往宁寿宫请安请得比任何时候都勤快,还忍着那股子膻味儿,陪着孝惠用了好多顿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