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浑浑噩噩一觉错过了上午,中午,下午而失落。

已经十月了。

秦佳苒低垂下巴,看见花店里亚克力醒花桶里插着各色各样的鲜切花,又问:“那有没有芍药。”

“有有有,你运气好靓妹,今早从云南过来的,新鲜呢!这个品种很稀罕的,叫枕边语,我一天卖了好多,你看,就这几枝了。”老板说着就指了指摆在架子的最右侧。

粉色花苞微微翕张,宛如吐泡的粉色金鱼,也许明后两天就会完全盛开。

秦佳苒弯了眼睛,想起在谢琮月的石澳别墅里,她误入了他的芍药花园,惊扰了他的海伦娜蝴蝶,还天真无畏地耍小把戏要勾引他,忽然就觉得这些事好遥远,遥远得像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不曾真实发生过。

她心脏空空的,划了一道口,风灌进来,冰冰凉凉。

“老板,那这些芍药我都要了。”

她运气好,都晚上九点了,还能买到最后的芍药。

假期之后几天,她便没有再出过酒店,在靠窗的地方支了画架,拿图钉把冲洗出来的照片一一固定好,画了一连五天,三顿饭全部叫外卖,跟疯魔了一样。

可惜还是没能画完,就这样拿防水油纸把画框包好,背着一幅没有画完的画框,租车回了学校,她怕在宿舍里用颜料会有气味,干脆在学校附近找了个酒店,刨去上课做作业的时间,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画。

她心底有一道声音在催着她,较着一股劲,仿佛非要赶在某个时间节点之前把这幅画完成。

她也说不出那个神秘的时间节点是哪一天,她甚至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用相机留住那一夜还不够,她还要用自己的笔留住。

仿佛这样就能留得住。

一幅画画了大半个月,直到最后一遍润色细节,大功告成,她揉着酸胀的肩膀,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画,是他们走过的最浪漫的西营盘。

一条长而窄的上坡街,两侧围着密集高耸的楼房,一轮千里共婵娟的明月藏匿在楼缝之间,泄了银辉万千,琳琅满目的商店沿着街道展开,街上飞驰着红色的士,粉绿霓虹抢眼,密密麻麻的电线,生锈的防盗网,高高矗立的上百根路灯,夜色像无数斑斓的蝴蝶,女孩拿着一瓶矿泉水踮脚递给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

晚风从两人中间吹过,温柔,宁静,所有的喧嚣吵闹繁华都闯不进他们的对视。

也不知留住了没有,也许是刻舟求剑。

秦佳苒搓着手上被颜料浸染的皮肤,眼波平静得没有波澜,她忽然眼睛闪过一道亮光,又拿起笔,认真地在右侧角落写下两个名字。

【Ruby&Ethan】

接到孟修白的电话是次日下午。

秦佳苒看见手机屏幕显示那串不敢备注的号码时,心脏停跳一拍,接通后,对方没有多说,告诉她一个小时之后会有人来接她。秦佳苒乖极了,不多问,说好,挂了电话就收拾东西,等着车子来接。

前来接应的车是一台内地和港城的双牌埃尔法,这车在内地卖很贵,但在港城买就实惠,港城几乎是遍地都是这车,不少都上双牌,来往内地和港城就很方便,不少人做这种来往两地接送旅客的生意。

秦佳苒看见这车牌时就知道这一趟是回港城了,原以为是去哥哥下榻港城的酒店,没想到车一路往他们老房子的方向开去。

她有一段时候没回来了,开门后,还是一如既往的逼仄狭窄,但很干净,地是刚拖的,还有反光的痕迹。

“哥哥!”

她迫不及待地喊了声。

孟修白拿着拖把从唯一一间卧室里走出来,笑着看她:“小妹猪。欢迎回家。”

秦佳苒看着哥哥就站在眼前,手里拿着拖把,仿佛是小时候,他们在帮妈妈打扫卫生。她眼眶一酸,整整五十天隐忍不发极力克制的委屈全部爆发,哇一声哭出来。

孟修白心头微动,把拖把往墙边一靠,走过去将秦佳苒轻轻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