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候。苏陌忆之所以当机立断拿下宋正行,无疑是故意将其逼得走投无路。如此一来,梁王若是归降,朝廷不动用一兵一卒,永徽帝自然乐见其成。最不济,梁王若是选择铤而走险,朝廷也能获得将其诛杀的正当借口。
永徽帝思忖片刻,道:“太后可有告诉你,梁王安插在宫中的人……”
“是卫姝。”未等永徽帝说完,苏陌忆便接过话头道,“臣与太后对过,当时在洪州被章仁试探,唯一有可能向他透露消息的人便是卫姝。”
“嗯,”永徽帝点头,沉默了片刻又道:“皇后……”
苏陌忆明白他的意思,垂眸道:“按照太后的吩咐,臣派人去皇后娘家,在当年姝公主疗愈的地方打探过,什么都没有找到。”
听苏陌忆这么委婉地一说,永徽帝当即懂了。没有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因为这说明,有人在刻意帮着卫姝掩饰。就连太后和苏陌忆都能看出的问题,身为生母的皇后不仅毫无察觉,甚至连娘家的一切都打点周到,仿佛早已料到有人会查。
永徽帝当即脸色阴沉下来。毕竟是做了十多年夫妻,虽然说不上恩爱,但好歹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
苏陌忆微微抬眼,又补了一句道:“皇后乃太子生母,臣以为她定然不会置太子前途于不顾,而选择与梁王此类乱臣贼子为伍。”
此话无异于不动声色地提醒了永徽帝,皇后介入此案,背后或许另有被梁王拿捏的把柄。永徽帝的脸色果然更难看了。
苏陌忆见好就收,道:“此次梁王若是意图作乱,大概率会让卫姝下手或是提供消息,皇上只需要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嗯。”永徽帝点头,“到时候让太后以避寒为由将皇后带离大明宫,如此一来,只卫姝一人也好控制。”
“是。”苏陌忆应下。
门外忽闻一阵脚步声,紫宸殿的门被打开。一个小太监附耳与富贵说了些什么,然后富贵接过他手里的信函,走过来对着苏陌忆和永徽帝一拜道:“这封信函,是太后要交给世子的。”富贵说完一揖,将那封信双手奉上。
太后在这个时候给苏陌忆递信函,怕是有什么要事。于是他也不耽搁,当即拆开读了起来。然而一息之后,苏陌忆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原本就无甚血色的脸,现下更是苍白如纸。方才朝堂之上那股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气势亦转瞬消弭,剩下的只是惶然与无措。
永徽帝还从未见过苏陌忆这样的表情。
然而问候的话语还未出口,永徽帝便见苏陌忆拱手一拜。
“臣有急事要回一趟大理寺……”声音是颤抖的。
午时,盛京忽然又下起大雪。
林晚卿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院子的。她只记得地上那一片红梅落英,像宋正行囚衣上喷溅的血渍。思绪乱得像是窗外纷扬的雪什么都在翻搅,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失魂落魄地抱膝坐在榻上,手脚冻得冰凉。
“姑娘。”有人推门而入,是莱落。
林晚卿看着她,面无表情。
莱落不由得放轻了步子,侧身坐到她身边,小心地唤了句:“姑娘?”
“怎么办……”林晚卿自言自语,声音颤抖得像窗外的乱雪。
莱落略带慌乱的眸中闪过一丝幽暗,她握住林晚卿的手拍了拍:“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