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知道我的事吗?我给你讲我小时候好不好?”听者沉默,回答她的只有风吹动的纱帘。
“他们都说你是名满盛京的奇才,三岁开蒙,四岁成诗。可是大人你知道吗,我幼时读书开蒙晚,到了六岁还不怎么识字。那本你倒背如流的《洗冤录》,我背了十次,可每次都是背完就忘……”手背上传来濡湿的温热,林晚卿才发现,眼泪已经不受控制。
“后来,我下定决心,不背下来一天只能吃一顿饭。结果,我险些把自己饿死……”眼泪夹杂着自嘲的笑,她的声音越发悲恫。
“大人,我不像你……我不是天才……我的身边没有贵人,我花了多于旁人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走到这里,我一直只有我自己,我从不欠人情……所以你……你别让我欠你……”
风吹帘动,火光轻跃。林晚卿感到手上微微一紧。那盏高举的油灯下,男人悠悠转醒。苍白的眉宇间染了几分倦弱的凌厉,而眸子却映着跃动的烛火。他就这么静躺着睥睨她,眼神里的高傲和不屑藏都藏不住。
“本官救你……是不想你的事……连累了我。”苏陌忆声音嘶哑,却不减刻薄,他缓了缓,又止不住地嫌弃道,“十遍都背不下……呵……还有脸说?”
第14章补药
盛京六月的天气,像深门大宅里被宠坏了的贵女。娇滴滴地冒几天阳光,又发脾气地闹几场大雨。连续下了几日的暴雨终收,空气澄净如洗。
阳光下,白瓷碗上热气氤氲,林晚卿捧着药碗,惆怅地看着正发着脾气的苏陌忆。
“大人……”她虚虚地扯着嗓子,把手里的碗往苏陌忆面前递了递,“该喝药了……”
床上的人盯着手里的案宗,面无表情地侧了个身,留给她一个冷酷的后脑勺。林晚卿抽了抽嘴角。若不念及这人是因救她而受伤,她大概会将这个大瓷碗扣到他的脑袋上去。
为了不让太后担心,受伤的事情被苏陌忆控制了消息。故而贴身照顾的人,就只剩下她和叶青。
刚好,叶青今日有公务要忙。叶青临走前把一副药材塞给林晚卿,嘱咐她一定要照顾苏陌忆吃下去。她答应得爽快,可没人告诉她,伺候这狗官吃药是会要人命的。她看着手里那碗已经温过三次的汤药,欲哭无泪地叹出一口气。
“大人……你好歹是位列九卿的大理寺卿,害怕吃药是……”
“谁说本官害怕?”床上的人声音沉稳,将手里的一册卷宗一抖,反问得颇有些理直气壮,“本官只是不想喝。”
林晚卿:“……”死要面子不承认什么的,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苏大人好像一直很擅长。站了半天,也劝了半天,再好的脾气也给磨光了。她一腔抱负没处施展,竟然要像个丫鬟一样,鞍前马后地伺候人。
林晚卿不满,干脆将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搁道:“那大人之前承诺,若是我破获了这桩奸杀案,会让我进大理寺。”
“可奸杀案是本官破的。”声音混着书页的翻动,毫无波澜。
林晚卿被苏陌忆的无赖震惊了,半张着嘴不可置信地道:“破案思路分明是我提供的!”
“可最关键的临门一脚,是本官踢的。”
“……”林晚卿此刻很想打人,但殴打病患和上司,到底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于是她闭眼吸了几口气,努力保持平静地道:“追捕的时候,要不是我不顾危险纵身跳入河中,还不一定能抓到凶犯。”
床上的人埋头看书,脖子没动,轻飘飘地给了她一个白眼道:“还好意思说追捕?自己差点没命不说,还害了本官受伤。”
说完他好像又突然想到什么,停顿了一下说道:“本官因你而受伤,按理说医药费该你出。”
林晚卿炸毛,拍桌子怒道:“我也没让你来救我啊!你自己要逞英雄,怎么还怪上别人了?”
“呵……”苏陌忆冷笑,“那背后一下刺是刺不死你的,可你若是受伤,身份难免遮不住。把你从京兆府借调到大理寺这件事,盛京官场又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