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是因为生活中遭受的突然变故和创伤,让他们难以接受,故而才将一腔愤怒发泄到受害者身上。也许,从强奸案下手会是个突破口。因为这一类犯罪中,通常受害者能提供关于凶手的有用信息。
看来,平康坊还是突破的关键,林晚卿几乎可以肯定凶手一定潜伏在里面。可是,他又是用什么方法让人找不到的呢?
林晚卿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决定今夜再去平康坊看看。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南曲的老鸨告诉她,上次她见过的那几个花娘,已经被那次一同前来的郎君点了去。看他俩认识,老鸨带着林晚卿去了三楼雅间,花娘们刚好从里面出来。
当房门被敲开,隔着满室沉香和清茶氤氲,林晚卿和苏陌忆多日不见,两相对望,都愣了片刻。
苏陌忆率先反应过来,迎着林晚卿诧异的目光解释道:“我是来问话的。”好似生怕她误会自己不务正业,寻欢作乐。可是解释完的苏大人又很后悔,怎么有种偷偷摸摸上青楼却被夫人抓包的错觉?他以拳抵唇咳了两声,无缝转换回以往不苟言笑的模样,兀自撩袍坐回了榻上。
林晚卿倒没想那么多,她谢过老鸨,走过去坐到了苏陌忆旁边。
紫檀木书案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摞卷宗,前面一个笔架,上面的笔依旧是按长短粗细的顺序挂好。纸和笔都是苏陌忆自带的,茶和茶瓯也是。
林晚卿一时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她捡了一本苏陌忆翻开的卷宗奸杀案。原来这人是到这里来帮她查案的。她对着苏陌忆道:“大人,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
花娘们又战战兢兢地坐了回来。
林晚卿从怀里掏出之前整理好的疑点,又取来一支笔,开始问话:“各位可曾听说过这南曲的青楼里出过什么强奸案?”
问题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林晚卿见状安慰道:“各位可以不用告知受害者姓名。”
一位花娘忍不住小声嘀咕:“有倒是有,只是没有人会去报案罢了。”
“这是为何?”
那位花娘轻哂道:“之前不是没有姐妹去报过官。只是青楼女子本就是卖身作活,因为这样的事情去报官,官府除了奚落讽刺,谁当真会立案去查?”
林晚卿觉得心口有点堵,又道:“那姐姐可曾听人说起过那位强奸案的犯人?”
另一位花娘开口:“我倒是听说过,据说那人喜欢从后面袭击,行那事的时候要将人的眼睛捂起来。哦!据说还咬掉几个姑娘的……。”
“还有吗?”苏陌忆忍不住插话,阴冷的语气让方才说话的花娘一抖,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支支吾吾地道:“奴、奴家也是听说……”
林晚卿当即飞了个眼刀子给他:“大人公务繁忙,这问讯的事就交给卑职来吧。”
“……”苏陌忆只好埋头做起自己的事来。
后面的问话都是林晚卿来问的,林晚卿的语气轻柔而和缓。她的声音像房间里淡红的纱幕,混着沉香的味道,有些醉人。一旁复审案卷的苏陌忆忍了几次,最终还是忍不住抬眼看她。
室内的光线明亮,将人的微表情照得纤毫毕现。与大多数刑狱之人不同,林晚卿问问题的时候眼神是温柔的,没有盛气凌人,没有颐指气使,仿佛只是朋友间的问候,没有一丝审讯的架子。她还会笑着说“无妨”,听得入神了会啃一啃手指甲。
烛光渐渐地暗下去,当林晚卿问完最后一个人,夜已深。
苏陌忆看看自己手里从开始到现在,只添了两行字的呈文,懊恼地扶住了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