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竟能深夜至此,看起来侍立阶上的明能明续也没有丝毫惊奇。云棠若有所悟,不知怎么的便想起先前阮姑所说的要阮静瑶入住后宫。于是又忍不住想回头看了。

黎南洲见小崽几次想往后看,这份对外人的好奇可是先前从没有过的云棠何时都对陌生来人不感兴趣,尤其是年纪大些、面色严肃的男子,小东西几乎听到声音就跑。

说起来,这小毛球好像从一开始就对年轻的女孩表现出格外的优容。对小桃更是十分用心,几次三番为白桃姐妹的难事奔忙。

皇帝忍不住眉头微蹙。

他湿淋淋的手在浅盆里轻轻一甩,然后抬起来又捧住猫崽的小毛脸,这一回他有点不容置疑地夺回了云棠的视线,还稍微俯下身,注视着毛球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嗯什么嗯?

云棠突然有点想挠挠耳朵。但是他一只爪子还被男人抓着,再挠痒就站不住了。于是他一边抽前爪一边甩头,更多的水滴劈头盖脸洒向黎南洲。

黎南洲又不敢用力,就有点弄不住他,于是皇帝加快速度把这个过程结束了。等侍女递上吸水的干布巾,好叫皇帝把小坏猫抱到怀里擦爪子的时候,皇帝还无可奈何地轻声抱怨:

“就知道淘气,叫人家第一次来就看笑话了吧?”男人用布巾裹住整个猫球擦起来,连云棠眼前都给盖住了。

人家?

好好在堂下坐着等待的阮静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自己被黎南洲点了一下。她只觉得皇帝这里外分得可真清楚。

一段时日未见,这姑娘好像变得更有攻击性了些,她立刻就笑着开口:

“祥瑞天真可爱,神性昭彰,行止从来自在随心,哪有什么能叫人挑拣的地方。”她话音稍顿,“况且,臣倒不是第一次见到祥瑞了。神兽大人先前也同臣相处得极好。”

外人察觉不到,唯独猫崽能感觉到黎南洲正擦拭自己前爪的大手微微紧了一下。

云棠跟阮静瑶见过?

这还真的是皇帝先前完全不知道的。

黎南洲在此刻快速往前回想,但就他知道的这几个月里阮静瑶就曾有多次进过宫城,只是她基本上都是在跟秦抒联系,没有同皇帝直接对接的时候。

但是这小毛崽到处乱跑,期间也数不清都招惹过谁,他们两个究竟认不认识,彼此间见过多少次,皇帝着实不知道。

听阮静瑶话里的意思:他们两个先前不但遇见过对方,还相处得颇为融洽?

皇帝低头看看被布巾整个蒙住的小猫,只见云棠正挣扎着要爬出来,小爪子在干布上不停抓挠,他只能在自己的方向开个口,看猫崽拱着小屁股从布包里一步步退出来。

至于堂下的来客黎南洲心思在肚里打转一回,并不应阮静瑶这句话,只开口不咸不淡地:

“你倒自觉,早早地自称臣了。”

阮静瑶闻言也并不羞恼,只转过头继续方才与秦抒的交谈。

家族的倾颓似乎在旦夕间赋予了她一些新的东西,待云棠终于钻出来,挣脱皇帝的大爪子跳上桌去看来客,只觉得她跟自己之前见过的小姑娘又有不同。

“阮国公如何了?”这是秦抒陪坐一边的问话。这两个姑娘的关系似乎挺亲近。云棠注意到她们上身的倾向是隐隐往一起靠的。

“好着呢,”阮静瑶又笑,她始终是笑盈盈的,清丽的面容在烛火映照下恬然美好:“说是要打杀了我这个不肖子孙。”她讲起这话时,姿态已经显得很轻松。

“他倒是终于回过味儿来了。”皇帝坐在上面,冷不丁评价一句,一边抬手接过明能递来的香膏。

于是刚逃到桌子上的小猫马上又被抓回到皇帝怀里了。黎南洲捻了薄薄一层香脂,又抬起云棠方才洗过的小爪连涂带揉。

这是黎南洲入秋后命人特制的脂膏。

因为他觉得天冷后太过干燥,云棠那小爪垫看着又细又嫩的,却不肯穿小鞋子,成日间到处跑来跑去,需要小心保养。此人惯爱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