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还想着,便进了内殿。

病心一眼瞥见蒲团旁掉落的一串湿漉漉的佛珠,眼神玩味,似笑非笑:“圣僧。圣物怎么落在地上了?”

禅鉴大骇,连忙收纳入袖:“没什么,没什么。不知三位何处受伤?”

天枢看了看他衣袖,笑答道:“我内丹受震,似气脉之中有淤血成阻,气血不畅。”

禅鉴连忙转移话题,答道:“这简单。贫僧此处有莲华清心丹,清水顺服,三日便除。”

天枢又道:“我友人便是黑衣这位,灵气枯竭,中虚不继,身有外伤。”

“这虽有些麻烦,但也有法子。”禅鉴诚然应道,“外伤敷以月城灵草,三日便能见好。至于施主灵气枯竭,可饮堂内灵泉,便能日渐缓解。”说着便寻出几味灵药相赠。

“谢过。”麒麟颔首。

“还有这位。”天枢指向病心。

病心伸出右手,晃了晃:“我的手……”她动了动手指,一愣。

“女施主如何?”禅鉴仔细看了看,“您面色红润,身轻如燕,不似有伤。”

病心攥了攥指尖,并不觉痛:“仿佛是好了。”

天枢微诧:“还请圣僧看看。这位乃是……幼妹,白日时候受了重伤,右手骨碎如齑粉,口吐鲜血,是不假的。”

禅鉴不信,道一句:“唐突了。”便以白衣裹手,探过病心手腕,略略沉吟,“想必三位定是记错了。这位女施主气运流畅,脉走坚定,绝不似受过重伤。”

麒麟闻得此言,微眯起眼睛。

病心五内微转,心中似想着什么,忽解开羁绊一般若有所思。

天枢不解其意:“这……”

病心却开口打断:“既然无事,便打扰了。我们三人欲出城往月泉而去,还请圣僧指明方向。”

“为何要去那邪修恶势之处?”禅鉴想要阻拦,“闻说有堕天恶神居住在那炼狱之处,十分危险。”

“是去寻人。”天枢回答,“自是不去不可。还请圣僧指点。”

禅鉴微微犹疑,还是指向北星方向:“出城往那头行进,各位小心。传闻沿路有妖狐精祟,仔细莫被蛊惑……”他指的时候也愣了愣。

那是青丘跑走的方向。

“多谢。”病心告辞。

三人出了孔雀明王堂,夜色黑得浓厚,只得先往城中集市之处寻一酒肆落脚。

病心心事重重。

海上赢鱼一战伤得不轻,手骨碎裂之声犹在耳畔。不过半日,竟全好了。

如今自己肉身区区筑基之身,本就一触即损。

麒麟分神造化,依旧灵气还未恢复,肉身外伤亦未痊愈。到底是什么缘故,还能胜过他不成?

当年……当年神骨被封,肉身被毁,纵使有陆崖、麒麟与阿阴拼死相护,仍留有神识。

等等。

病心忽然意识到什么,灵犀大动。

长生君的本事,她最清楚。

若非被骗饮下度厄泉,他们两个真要动手,便是天崩地灭,不过五五开。可若她全盛之时,麒麟陆崖与阿阴,想要从她手上抢东西,即便合力也非易事。

到底是因为他们三人舍命相护,才从长生君手下留下自己的神识遗落于凡间。

还是这缕神识就是她自己,长生君根本无法剿灭?

若神识不生不死不灭,永恒存在。如今肉身已经再铸,那缕神识究竟在何处。

她的“本真”与“神格”,能睥睨天下超越时间之远古大能,现在沉睡在哪呢。

在这炼气之躯的体内?

病心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这具新的肉身,又是从哪里来的。

还是如万剑山师兄谢青所说,是天虚子将自己从海边捡来的。

她头疼得厉害。

麒麟拦住她肩膀:“怎么了。”

天枢亦停下脚步。

病心反复端详自己已经大好的右手,心中疑虑处处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