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刮到手了!呜哇……还在流血……嘶,我的背也好痛……痛痛痛痛痛……”
因着这极度浮夸的喊痛声,姜晏自身的不适感似乎也减轻了。她小心卷起破破烂烂的袖口,将遍布燎泡的手臂晾在潮湿的空气中。丢了鞋的左脚,蹭着肿胀的右脚背。
脸庞还在发烫。不用摸,姜晏也知道药效尚未退散。她向来怕疼,向来喜爱自己的容颜和身体,现在坐在黑暗里,难免生出悲凉难过的情绪。可她又极度亢奋,宿成玉被烧毁的画面反复浮现眼前,每个细节都放慢放大,那种腐烂般的景象是对前世最好的祭奠。
他烧死过她。
她烧死了他。
即便这样的结局不能完全偿还她失去的一切,她也觉着欢喜。就像他说的,痛苦带来幸福,痛苦意味着幸福;她现在是幸福的,幸福且悲哀地咀嚼着他的死亡。
在这种混乱激烈的情绪中,姜晏逐渐意识离散。她恍恍惚惚沉入睡眠,又被土块哗啦啦倾倒的声音惊醒。
国师挖通了狗洞大小的豁口,屈身爬过来了。
他带了火折子,吹亮后打量姜晏:“唉,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好生可怜。”
姜晏没从国师的语气里听出同情。
她也在打量他。两年未见,这位曾经风华绝代的国师大人依旧容貌出众,银灰色的长发简单束在肩侧,一袭玄色金纹的衣袍。耳垂戴着透明的琉璃彩片,随着动作晃动着缤纷的光。
但他也的确狼狈。额头似乎在哪里撞到,破了皮还在流血。脸上身上沾满泥土,金线刺绣的图案也像是被污水浸过,洇开大团大团的暗色。
姜晏问:“你遭遇了什么?”
国师叹气:“贫道受人追杀。”
他没有详细解释,转而观察地窖情况。摸土墙,翻检杂物,良久失望道:“看样子没法爬上去啊。那就只能回那边探路了。”
他问姜晏要不要跟他走。
“呆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追杀我的人随时可能发现地窖。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我若是你,绝不愿意和他们碰面。”群二? 3?>绫{流 旧二?%'3;? /旧>流
为了佐证话语的真实性,国师拉着姜晏的手,引她摸自己后背的刀伤。
姜晏摸到了一条斜贯脊背的割痕。皮肉翻卷,触感黏腻。
姜晏:“……”
她觉得自己好倒霉。
国师实在是个坑货,把洞挖穿了才坦白自己被追杀。现在姜晏再无选择,只能跟着他离开此处,寻找未必存在的逃生路。
他情知理亏,从怀里摸出几个小药瓶,帮着给姜晏涂伤。
有些地方比较敏感,姜晏夺了瓶子自己来,不给对方碰。
蹲在面前的男人摸了摸鼻子,狭长的凤眼流转着戏谑的光。背身艰难抹药的少女,实在可怜可爱,是无比警惕的炸毛淫狸。
可她不知道,她身体的每一处,都已经被他仔仔细细地看过摸过了。
他们曾经无比亲近。
却也无比疏远。
“好了么?”程无荣托着下巴,懒洋洋道,“走罢,我们该逃命了。”
232 要掉马了
232 要掉马了
姜晏跟着程无荣,灰头土脸地钻过狭窄洞口。对面是一条坎坷崎岖的碎石小道,伸手不见五指。她摸黑走了片刻,七拐八拐的,也不知周围是个什么情况。因为看不清路,昏头昏脑地撞了好几下,只好不情愿地揪住了程无荣的袖子。
明明有照亮的火折子,程无荣却不肯用。
他担忧会引来追兵。
“究竟何人追杀你?”姜晏寻思这人招恨,恐怕满天下都是仇敌,可他的仇敌未必是她的仇敌啊,“你说清楚,指不定他们不害我呢。”
“好过分!竟然怀疑我诓你……”程无荣伤心地哀叹着,却不肯正面回答姜晏的疑问。他走在前头,步伐虚浮但方向明确,似乎对周遭地形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