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如此说,姜晏自己也放不下心。

太子……太子怎样了呢?

如果太子被杀,姜氏将如何?司晨逼宫必然要清除太子势力,他有没有对姜氏下手?姜荣昌现在在哪里?是否带兵护卫太子?如果与陵阳公主的部下起了冲突,又会怎样?

无法推断,无法推断。

空气紧绷着,吸进肺里的冷风灌着铁锈味儿。

姜晏耳朵里惶惶咚咚的,眼前所见皆是破碎记忆。一时看到闻阙如飞鸟坠下,一时又是侯府满地鲜血。追"更Q。⑦>①\灵5'⑧、⑧\5⑨灵'

沈家离早桂街有段距离,并不清楚清远侯府的情况。多年远离朝堂漩涡,如今就算想托人打问紧要消息,也不得门路。

“晏晏……”

沈知婴拥住姜晏,反复亲吻她冰凉的面颊。他说不出安慰的话语,此刻他们都不需要安慰。无力感侵袭着沈知婴的身体,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后悔,后悔自己拘泥家宅不问政事,手里毫无权力。

哪怕当个巡城的兵卫也好。

哪怕是个守城门的小卒呢?

只能等待,只能旁观的感觉太差劲了。

……

日头升高,正午时分,叶椿携满身血腥气翻进沈宅院墙。

找见姜晏时,他总算放松精神。

“原来娘子在这里。”叶椿从怀里摸出一枚金玉发簪,小心递给姜晏,“这是大人托我送的东西。”

发簪顶端攒着晶莹莲花苞,细细嗅闻,还能辨认出一丝淡淡的茶香。

姜晏认得,这是陵阳头上的饰物。由闻阙转交,意味着……他在报平安。

215 他是从土里爬出来的亡魂。(闻阙身世章,完全闻阙视角,不喜可略)

215 他是从土里爬出来的亡魂。(闻阙身世章,完全闻阙视角,不喜可略)

落着厚厚帏帐的寝宫密不透风,缭绕的熏香几乎化作沉甸甸的云烟,挨挨挤挤地堆在床前脚下。

半垂的绫罗掩盖了床榻间的身影,唯独一只枯瘦的手臂悬在边沿。皮贴着骨,筋脉虬结,根根手指弯曲震颤。

闻阙就守在床前,沉默地盯着那只手。看虎口与指腹泛黄的茧,青白无光泽的指甲。

大熹的帝王早已显出油尽灯枯的迹象,如今不过是苦苦挣扎,不肯认命罢了。

命数将尽,头脑自然愈发昏聩,对神灵的依赖疯狂滋长。所以才变得惊惶疑虑,夜夜难眠,所以才催着闻阙与程无荣去俞县设坛祭祀,重铸金乌塔。

所以,才急急下诏杀黄宸,逐司晨。

闻阙微微叹了口气。

寝宫内没有多余的宫侍,没有嘈杂的惊叫和脚步声。他站在这里,只能听到天子撕扯般的呼吸声,以及殿外隐隐约约的刀剑击鸣。

“我预料过会有这么一天,但它来得还是太快了。”

争夺帝位必有死斗,闻阙不爱走险棋,本想把这件事安排得妥之又妥。让太子、三皇子与燕平王鹬蚌相争,最终陵阳公主名正言顺收揽一切。

她当然是名正言顺的,司应煊的亲生女儿,母族有建国功勋,麾下僚属门客众多,又有太尉与左相辅佐。女子的身份会麻烦些,但比起毫无血缘的司澜司晨,比起谋反的异姓王,委实占理。

然而布好的棋局突然被打乱,天子放弃司晨,走投无路的司晨狗急跳墙,决定提前篡位。

“你逼得太狠了。”

闻阙道,“司晨不会理解你的恐惧和愤怒,只当你彻底发了疯。他必须要反,他在你这里看不到隐忍的意义和希望。”

顿了顿,“可是我知道你因何而恐惧。”

榻间的病人说不了话,只从喉间发出咯咯的气流音。如果闻阙掀开罗帐,便能看到天子有些狰狞的面孔。他病得太重了,四肢麻木,身如沉舟,喉咙里卡着痰,眼珠浑浊一片。

令人喘不过气的寂静中,闻阙的声音缓缓流淌。

“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