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眼下这并不重要。

“时候不早,我回去啦。”

季桓倾身轻啄姜晏微红的颊肉,“过两天邀你出来看热闹。”

姜晏问:“是我喜欢的热闹么?”

季桓笑得眼睛亮晶晶的:“自然。”

***

宿成玉回到家宅。

从正门到自己居住的庭院,短短一段路,他花了极为漫长的时间。

又或者只有一炷香?

不清楚,他的脑袋已经无法清醒辨别任何了。

似乎有许许多多的人出来迎他,许许多多张熟悉的脸摆出他难以理解的表情,许许多多张嘴巴吐出声调怪异的语言。他听不懂也看不懂,身体却能自发回应。

“没事。”

“嗯,我没事。”

“朝议稍微出了些变故,没关系,今后再想办法。”

“不必担心。应该不会有刺客夜袭了。”

“十四娘想出门玩?也不是不可以……还是过几天罢,六哥哥得罪了很多人。”

就这样僵硬地应付着,宿成玉踏进院门。

他一眼望见干枯狰狞的石榴树。冷风袭卷而过,枝条晃动间似有黑影摇摆。

须臾再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蝉奴。”

宿成玉呼唤。

他听不到蝉奴的脚步声。卧房,后厨,院中,都没有蝉奴的踪迹。

最有可能调包书信证据的家伙逃走了。

宿成玉喊来其他奴仆询问,无人清楚蝉奴去向。入夜,才从外面打探到消息;据说有人白日看到,这蝉奴被个笑眯眯的少年郎引上了车。

再详细追问少年郎的模样,宿成玉总算从模糊的记忆里扒拉出符合描述的容貌。

“……是阿鹤。”

他自言自语,“是侯府西院的阿鹤啊。”

面前的奴仆不明所以,看着宿成玉踉踉跄跄走至石榴树下,一手扶住树干,似乎要说什么。

下一刻,张嘴喷出殷红的血。

201 “我希望能再快一点。”

201 “我希望能再快一点。”

蝉奴的去留,姜晏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囿于前世记忆,她始终对这个近乎哑巴的少年抱有淡淡的厌恶感。按理说交给蝉奴的任务了结了,这人也就没用了,但姜晏不愿将蝉奴抛弃在宿宅中。

留给宿成玉,岂不是让宿成玉有了泄愤的出口。

所以还是将人带回侯府,安置在西院。

也只能安置在西院,这样最方便。丢到别处,徒增隐患。

随阿鹤回到侯府的蝉奴,总算不用再拘在黑漆漆的小屋。他有了新的身份现如今,他是姜五娘院中的奴仆,和其他人同吃同住,平时分些杂活。

重新呼吸着西院的空气,蝉奴总有种不安而焦躁的冲动。他花了半个时辰来适应新生活,然后耗费整整一天等待姜晏的召见。

但姜晏没传他问话。

蝉奴找到管事的阿鹤,阿鹤倒是态度很好:“嗯?想见娘子?没有重要的事情不可以打扰她啊。……况且娘子有客。”

那时季桓正在房中圈着姜晏讲故事,将她的耳垂咬得又热又红。

蝉奴没有机会再见姜晏。隔着遥遥距离,他只瞥见了季桓推门离开的背影。斜落的月光与灯烛映在青年清贵的面容上,月白的衣袍晃动着迷醉的流银。

那光华刺痛了蝉奴的眼。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姜晏隔着万水千山,姜晏,季桓,闻阙,乃至宿成玉,都仿佛是活在云端的人物。而自己天生匍匐在烂泥里,是死不足惜的俞县祭品,是用过即抛的石子。

永永远远,只能躲在阴暗僻静的角落里,凝视着云上人的悲欢离合。

***

朝议的热闹,并没有传得人尽皆知。

这本来就是朝堂事务,再怎么荒唐有趣,也没哪个官员敢胡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