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久很久以前,童稚的她拨弄灯穗被宿成玉扑倒相救。在浓烈的烧焦味儿中,她的视线越过身前压抑的黑影,飘忽着望见不远处愣怔的少年。
尚且陌生的季家少年,脸上写着淡淡的、茫然又有点怅惘的情绪。
那种情绪,后来是不是也出现过呢?
在她拎着小裙子到处乱跑撞进他怀里的时候,在她揪着他的袖子喊季哥哥的时候,在她挽着宿成玉胳膊离开冲他摆手道别的时候。
无数个琐碎的日常里,仅能抓住一点点细枝末节。而这些难以被注意到的细节,掩盖着谁奄奄一息且晦涩难懂的感情。
……
次日清晨朱鹭禀报,黄蒲水正在谋划下一次出逃。
姜晏沉吟片刻:“继续盯着,不必阻拦她。”
又问,“季桓现在身处何处?”
朱鹭回道:“去了皎月阁。”
姜晏盯着朱鹭,过一会儿,朱鹭才补充解释道,季桓今日受几位少府官员邀请,同去皎月阁吃酒作乐。看架势,估计要耗很久时间。
姜晏收拾收拾出门找蝉奴,嘱咐对方仔细搜查宿成玉藏匿的其他证物,一旦找到立刻来报。
随后她便去皎月阁。
季桓吃酒的地方不难找,难的是怎么进去。姜晏隔着老远距离都能听见雅间内觥筹交错欢笑满堂,舞女妖娆的身姿映在月白的纱窗上,靡靡丝竹与女子娇笑声直往耳朵里钻。
不知谁粗犷的嗓门在嚷:“有季大人在,方能见识什么叫美人笑如春花……今日你休想走了,定要与我等欢饮至天明!”
“喝醉?醉了好啊,到晚上才有更多趣味……”
季桓低低说了句什么,众人顿时齐声哄闹起来。
“正该如此!快快,将那坛珍藏的好酒抬出来!”
“……”
姜晏躲进拐角,闭了闭眼,对朱鹭吩咐:“找套衣裳来。”她指纱窗上的身影,“跟她们差不多的。”
朱鹭惊得瞳孔扩散:“不可!”
“有何不可?”姜晏笑了一下,“他在这儿等着我呢,知道我要找他。我若今日不进去,他是不会出来的。”
朱鹭颊肌咬得死紧,僵持片刻终究没能反抗命令,转身去做准备。作为姜晏如今的护卫,她已经大约知晓姜晏做每件事的打算,也忠诚于姜晏的每一条指令。
即便,朱鹭永远都理不清姜晏的男女关系。
185 季桓,别小看我。
185 季桓,别小看我。
吹奏的乐曲是听到耳朵起茧的调子。
婆娑的舞姿是可有可无的影。
左右坐席举杯发笑的官员有着依稀相同的脸,每个人的追捧调侃都属于陈词滥调,是酒宴永远玩不厌的场面话。
季桓已经数不清自己参加过多少类似的宴会了。似乎从儿时起,他就跟着父辈亲长在这种场合“见世面”,衣袍被酒气熏热,眼球困倦懒散。
但他生了一双好看的眼。纵使情绪不足,显露的倦怠与薄凉也蒙着雾,眼波流转间,似有无限深情。入“裙;扣扣,七一+灵五巴巴无九*灵
少时搭救几个乐伎,三言两语免去仆役犯错的重罚,他便有了多情温柔的名声。足以让人误解的皮相逐渐扭曲了外人对他的认知,渐渐地,季璧英其人再与风流之名剥离不开。
他乐得被人谣传误会,因这“风流”是方便行事的幌子,结交人脉或者打探事情都容易许多。也能让他活得更自由。
可是,长时间浸淫在吵闹无聊的宴席间,真的太乏味了。
乏味。
季桓懒懒支着下巴,把玩手里的酒盏。
酒是好酒,由旁边抱着琵琶的乐伎亲手呈上,为了让他饮得慢些,还不小心地往酒里洒了点桂花。
喝得醉醺醺的官员说话时唾沫横飞,嚷着乐伎的名字起哄,要季桓品尝哺酒之趣。
享乐的场合酒过三巡就容易奔着下三路去。平时再体面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