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却充斥怒意的脚步声渐近，直到眼前出现一双深黑色的长靴。

恶魔居高临下地垂下冰冷的目光。

强大的血脉压制几乎让小约翰无法呼吸，脑海中唯一的想法是恶魔现在来是不是又要欺负主人了？？

“滚、滚开！主人不喜欢你！”下一秒，小约翰被头顶上如有实质的威压击入地板上！

“不喜欢我？”语气森然饱含杀意，却不像是问别人，更像问自己一般，但那只着黑色长靴的脚却微微抬起，踩在臣服于自己血脉威压下的弱小血族的脸上，“喜欢你？”

目眦欲裂，咬牙切齿。但任何言语从恶魔的嘴里吐出来，都像是带上了一股淡淡的嘲讽。

小约翰一时间居然忘了血脉压制下的痛苦，大脑空白了一瞬。

主人……主人好像也不喜欢他。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久都不召唤自己出来陪陪主人？

但失神一刻，小约翰马上找回理智。不管主人喜不喜欢他，但是主人不喜欢恶魔，他要保护主人！绝不让恶魔碰到主人一根手指头。

地上的弱小血族强硬地抬了抬头，但脸在恶魔脚下，他做再多也是徒劳，便双手扣住地板，死死抓在上地毯上面的柔软绒毛上，怒骂道：“……你让主人受伤，让主人做噩梦！你伤害主人，你是个伤害主人的恶魔！你根本不配和主人在一起！”

伤害？不配在一起？

猩红的眸光更甚，恶魔那条踩在小约翰脸上的小腿绷得愈紧了几分。粗糙的鞋底在小约翰苍白的皮肤上印出难以退散的印记。

“他亲口告诉你的？”恶魔眯着眼睛，用一种看死物的目光看着地上的血族。

“你滚！主人根本不需要你！你只会让主人害怕！让主人伤心！”小约翰只是低声咒骂，他不敢大声，他担心吵到床上的主人。

人类要是突然从噩梦中惊醒的话，会生病的。

“你是恶魔，是混蛋！主人不喜欢你，你难道还没发现吗？主人讨厌你！讨厌到拼命从你身边跑走！他宁愿和不认识的人一起进入副本！也不愿意和你说一句话！”

“都是你把主人害成了这样！主人那么好！你凭什么总是骗他欺负他？你根本不配得到主人！不配和主人结契！”

“主人比怕鬼还要怕你！你就是主人的噩梦！主人所有的噩梦都是因为你！”

“你对主人冷漠绝情从来没有考虑过主人！你只顾自己！自私！恶魔！你根本不配和主人说话！”

“就算是你保留了我又怎么样？我是主人的吸血鬼，你伤害了主人活该被所有人背叛！滚出主人的房间！”

小约翰驱赶声不断，每多说一句，降临在他身上的威压就重了几分，那只鞋底踩在他脸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如果不是在祝爻的房间，小约翰毫不怀疑恶魔会就地将他的头骨碾碎。

威压最终大到小约翰一个字也说不出。

房间里长久地死寂着，空气中除了如化实质的威压，还有床上少年人轻柔的呼吸声，以及因为噩梦，偶尔发出的可怜呜咽。

但这些细小的声音都在恶魔冷厉的气场中全部凝结成冰。

恶魔将视线落到少年人的面颊上流了很多汗，眉毛也皱得很紧，睫毛颤得那样快，像祝爻在梦里见了比鬼还要可怕的东西一样。

是什么东西让他这么害怕？

【瑶】最怕的东西不是鬼么？他说自己最怕的是鬼。

但即便是见鬼，恶魔也从未在祝爻脸上看见过这样的表情。

厌恶、逃避、害怕。痛苦折磨无处可走。无法抗拒的绝望。以及，浓浓的失落和伤心。

脚下小约翰奋力反抗了一次！瞬间便被恶魔打回卡牌形态，捏在掌中。

恶魔的目光始终落在祝爻的脸上，望着少年人从未有过的心碎的表情，他几乎要将掌心里的暗金色卡牌粉碎。

梦到什么了？怎么会这么痛苦……怎么会这么难受？流这么多眼泪，连呜咽都呜咽得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