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笼着床头仍旧靠坐在一起的人,从傍晚到现在,宁染反反复复出了几次汗,连带着厉骋身上也是汗湿一片。
高烧退去的人似乎恢复了一点意识,但身体的酸软无力还是把宁染困在了混沌里,她几次想要睁开眼睛都因为太累太痛而没能成功。恍恍惚惚间,宁染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空中,漫无目的地一直飘着飘着,但每每在她快要飘走的时候,又总会有人轻拽住她腕间的那根红绳,把她再次带回来。
她想睁开眼睛,想看看那个人,但好像不管她怎么努力,还是很困很困,这种不安的桎梏感觉叫宁染忍不住嘤咛了几声。听到动静的厉骋只以为她又不舒服了,哄小孩似的轻晃着她,贴着她的耳朵,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宁染,宁染”。
屋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回应他,厉骋却有些乐,又继续在她耳边轻唤着:“阿宁,阿宁……”他还记得,在宁家时宁瑞之就是这么叫她的,也只有宁瑞之这么叫过,亲昵又唯一。
“阿宁,小阿宁……”他的小阿宁。
耳边的气息太热,弄得宁染下意识想躲,但他的怀抱又太温暖,她并不想走,几次的不耐过后,仿佛妥协一般,宁染又埋进了厉骋的颈窝里,脑海中走马灯一样略过了太多的人和事,她在混乱的那些思绪中并没有抓住任何一个重点,所以迷迷糊糊开口的时候,只是问了句:“……七月呢……”
这句突然的问话把厉骋弄得好气又好笑,明明自己病成这样了,竟然还有心思想着那只野猫?她难到看不见抱着她的人是谁,他这么衣不解带地在身边照顾,一句好都没有?
厉骋有些故意地要和她拉开距离,只是刚一分开,宁染便不自觉地又缠了上来,有点离不开他的样子,男人多少有些被取悦到,这才好心告诉她:“七月在家。”
那句话后她好像又睡了,不过却睡的并不安稳,时不时的呢喃,偶尔的惊颤,但厉骋的低语像是有种力量,叫她能够安心,不必担心会坠下去。
“没事,我在这儿呢。”
“我其实挺好哄的……”
“我们以后……都不要吵架了。”
0028 活色生香
这天午后,厉母会客的偏厅里。
感冒刚好的宁染原本只是下来找本书看看,然而在偏厅遇上厉岚后很快便被带偏了方向。
厉骋找到人的时候,宁染正和厉岚在落地窗边打牌,除了她们俩,还有厉骋刚满十岁的侄子厉骁,至于厉母,只在一旁和人聊着天,并没有打扰,不过偶尔也忍不住无奈一笑。
“等等等等!!”窗边那儿又传来了厉岚耍赖的声音,“打错了打错了,我还有个对子呢,等下,我看看啊……”她这么说着,手却探到了厉骁压着的牌里,成功掏了张牌出来,心满意足地扔了个对子。
这种瞎眼的打法全家上下估计也只有厉骁会被她忽悠,当然,现在又多了个宁染。
偏厅一侧连着厉母的花房,大大的落地窗框着那里头的似锦繁花,冬日暖阳,外头虽是银装素裹的一片,但那些似乎并未影响到花房里的绿意盎然,风有约,花不误,纱帘晃动,花香依旧馥郁。
金色光芒洒满了整个玻璃花房,绿叶成荫,花影浮动,随着日头的倾斜,都在宁染身上留下了痕迹。
阳光把她照热了,没了前几天的病色,窗外艳丽的花朵簇拥,绯色混着碎阳,沿着宁染的轮廓走了一遭,光影斑驳,浓墨重彩,厉骋在舌尖回味了一个词,活色生香。
只是画里的人浑然未觉,正和手里的牌较着劲,犹豫着到底该出哪张。
厉骋靠在门边,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要捞人的意思,倒是眼里的笑意始终未减,那十几张牌被她毫无章法地拢在了掌中,姿势生疏,脸上的表情也很是凝重,不过刚才的那几把,藏牌换牌的可不止厉岚一个,就这样子,她还能把把都输,真不好说到底是谁在寻开心。
这场输赢并不悬殊的牌局很快在厉母的下午茶中匆促落幕,一边倒的大好局势叫厉岚忍不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