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鸿停没好意思再往情意上猜,只忧心起来:这时节冷热交替,昼暖夜寒。这孩子,是不是病了?
毕竟还有其他学生,他只能按下担忧,先讲课,好在张学生脸色渐渐平复了,只是仍旧没精打采的,运笔的腕,力道明显不如从前。
果然是病了吧。
这傻孩子,学个画而已,又不科考,耽误一节两节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我明日后日帮你……
韦鸿停及时收回神,闭眼提醒自己:分寸,分寸!
今日学的是画浅色花种,洞明帮着搬来一盆开得正好的牡丹。他把花送到门口,姐姐妹妹喊得甜,聊得亲,接了自家少爷一记眼刀子,麻溜地滚了。
门口俩丫鬟把花抬进来,按韦鸿停指示,搬上了案。
韦鸿停道:“这是牡丹中的观音面,两人一组,按座位次序,轮流上前观看,细看过再画。”
方姑娘没回来,莒绣旁边也是空的,等前边两位董姑娘看过,她自觉跟上云堇书,凑成一对上去看。
莒绣忙着细看花瓣花序和颜色变化,没留意到云堇书暗中朝她白了三次眼。
这盆观音面长得极好,朵大枝叶茂。莒绣耐心等着云堇书和她交换位置,云堇书却突然开口道:“禀先生,我们看过了。”
韦先生皱眉。
后边还有两组马姑娘,莒绣不想让先生落个偏私的污名,便顺着云堇书的话安静退了下来,坐好了,因还有小半部分没细看,只能远远地再看两眼。
今儿本就耽误了些时候,众人怕画不完,看过都埋头抓紧调色开画。
范雅庭第一个交画,到这会,莒绣才画了不到一半,对她是真的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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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续有学生上交画作,韦鸿停因心中有打算,便改成当面讲评。交画的学生,听完先生指点才能下去,有能改之处,现改了再走。
莒绣本就画得慢,今日更是顺理成章地又当了最后一个。
她忐忑地交了牡丹画,耐心听先生讲了几处不足。
画讲过了,莒绣见先生停了几息,便小声道:“先生,我昨儿画了……”
谁知先生也正巧开口问她:“身上有哪些不自在?”
莒绣先停了嘴。
韦鸿停也愣了片刻,才接着道:“我今儿正好要出去,可以替你寻个方,捎两包药。”
莒绣摇头,赧道:“先生,我只是夜里走了困,并无大碍。”
“噢,方才你要说什么?”
韦鸿停并不看她,仍盯着手中牡丹画,外边丫鬟便只当她们仍在评画,便像昨日那样,一个去领饭,一个留守。
莒绣颤着声问:“先生先前说如有那物件,能帮忙转卖,这是真的吗?我我我……”
“可带来了?”韦鸿停放下手里的画纸,略抬头看向堂前那些长案。
莒绣便匆匆去取放在案下的小藤箱。
韦鸿停见了这眼熟的物件,突然悟了,接过来,掀了盖,取出上边几张,一一展开。
莒绣借机道:“先生,我妹妹糊涂,丢些银子吃个教训也是该的,先生不必……”
“欠债还钱,你放心,韦鸿骉不敢不还。其它的,他要是赎不回来,照价赔偿,只是需要些时日。”韦鸿停听出她的误会,便耐心解释了两句。
莒绣这才安心,盯着藤箱道:“先生,这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若是有人看中,三五个钱都使得。若是太寻常没人要,先生也不必为难。”
韦鸿停心里暗笑,面上却平平,只道:“有人喜欢新奇玩意,三五个钱可买不来心头好。”
他说到这,突然抬了音量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明儿赶早来,我再讲评这些。回去还要多练习!”
他说完,皱眉将手里这一沓纸丢回藤箱里,将不耐烦演了个十成十。
莒绣配合地垂头退下去收拾东西,待她出门时,那位话多一些的丫鬟还安慰了她两句:“韦先生就这么个脾气,你别往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