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可恶,可她年纪大,总有一日要去的。到那时,母亲得了自由身,又有银钱傍身,若美绣能偶尔看顾一下,自己就是去了,也能安心。

两厢为难,她只得拿定主意道:“你说的也有理,既如此,首饰我都留下,银子带一半。你机灵,寻个好时机,替我悄悄地给了。料子只怕一带回去就让祖母给拦了,干脆也不带。我把旧衣清出来,祖母不稀罕,我娘改改也能穿。”

美绣点头道:“这样也好。姐姐放心,你的娘,我一定替你顾好了。只是……姐姐,你在这,也要小心为上。姐夫再厉害,也顾不到这内宅来。”

莒绣便道:“他和方姑娘的父亲交好,嘱咐我多和方姑娘亲近,若有事,她会帮一把。何况如今还有个……梅姐姐,你不必担忧。我只是迟上些许,很快就回去了。你只说我在这接了一宗绣活,待完工了,结了工钱就回。祖母肯定要问这府里的事,你只管糊弄过去!”

“好,我记下了。”

这样,不擅女红的她先回去,绣活好的姐姐留下,等姐姐回去了,上交些银子,这谎就圆好了。

两人又说了些家里的事,商定到了五月初十,美绣再走。按着惯例,张河初八去给岳父祝寿,歇一晚,初九就回了。

一会写个信捎出去,让张河心里有个数。美绣初十再出发,十一那天到家。到那时候,他铁定是在家的,有他在,祖母要责难美绣无功而返,也不用怕了。

莒绣惦记着今夜之约,心不在焉,手上功夫也慢。虽有冬儿帮忙,也只缝完了一身的中衣并两条亵裤。

用了晚饭,她嘱咐两个丫头去打水回来,早早地梳洗过,拿出一册书来看。

冬儿候在一旁,她就道:“昨儿累着你了,今夜无事,你回去歇着吧。我眼酸了,今夜不做活,只看两页书就歇。”

冬儿见她态度如常,心里大安,笑着打好帘,走了。

美绣一直听着这边动静,对春儿道:“你去杂院那边歇着吧,往后也不用守夜。”

春儿惶恐道:“姑娘,可是我哪儿做错了?”

美绣笑道:“不是不是,你夜里有些打呼,吵着我了。”

春儿错愕,更不安了,跪下请罪:“我该死,姑娘,我……”

美绣虚扶了一把,解释道:“不是你声大,是我睡不安生,有点动静就醒了。这些日子累着了你,不怪你睡得沉。去吧,我不是责怪你,只是在老宅清静了几夜,成习惯了。”

春儿沮丧地点点头,也走了。

美绣跟着出来,拴了门,跑到姐姐房里来表功:“我把她也打发走了,你放心,我给你守着屋子。”

莒绣快臊死了,摇头道:“我哪也不去,你回屋歇着吧。”

她想了想,又加一句:“别再过来了。”

美绣脑子活,立刻嘻嘻笑,一面点头一面道:“我知道了,这就回屋去。你放心,我今儿困倦得很,回房就要歇了,太困了,打雷都吵不醒。”

莒绣脸热,扭头不看她。

美绣跳着步子出去了,还细心地把她过身时弄乱的帘子放好了。

莒绣放下书,在屋里来回踱了几遍。他只说夜里看看她,又没说几时来,她便安下心,找出为他裁剪的料子出来缝制。

只是才动了几针,那密门后,就传来小鸡啄米似的小声敲门。

莒绣从怀里摸出方才就预备好的钥匙,用力推开柜子,开了锁。

锁开了,他却不推门,只贴着门道:“莒绣,我不进来,晚间喝了酒,别熏着了你。”

莒绣却信他只是不想唐突自己,小声道:“那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门那边的他笑了,声音越发地柔:“莒绣,我特地来请罪的。先前你送的袜子,我舍不得穿,一直收着,那时顾忌着许多事,也不敢同你说明白。是我不好,平白让你等了许久。”

那时的自己鲁莽又冲动,莒绣臊得很,好在隔着一道门,不必四目相对。

他又讨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