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何时进了来,轻声道:“给她吃这个。”
莒绣转头朝他笑笑,此刻天已尽黑,但地上落着代大奶奶那盏灯。桔黄的灯光里,她又美又柔,韦鸿停情不自禁地赞道:“莒绣,你真好看!”
莒绣羞红了脸,不敢再看他,催道:“你先出去,我要给你讨个公道。”
代大奶奶瞧出两人不一般,刚要嚷“奸夫淫妇”,就被莒绣塞进一粒丸药。丸子又细又圆溜,在她张嘴之际,已经滑溜着下了肚。
莒绣胡乱地搓揉着她身上衣裳,还抽空又扇了两下,再翻身下来,装出个关切的模样去抱扶代大奶奶,口称:“大奶奶,你快醒醒。大奶奶,你怎样了?”
外边簇拥进来一群婶子嫂子,一见这场景,前排的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最后边的林婶却不知所以,嚷道:“怎么啦?快进去呀,不是说有那……”
她被旁边的婶子拉了一把,噤声了。
她们怕惹麻烦要走,莒绣却不许,哀求道:“婶子们来得正好,我才要躲进来,就见她这样了。都是女人,谁活着容易了?还请慈悲些,过来帮把手吧。”
想走的人,走不成了,只得又上前来。众人一见代大奶奶那犹带潮红的脸,那散乱的发,再见了灯旁那块还带湿濡被丢在一旁的皱帕子。
都生儿育女过,再没有不明白的,众人虽硬着头皮上来帮忙搬的搬,抬的抬,心里却愁得不行。
好好的捉贼,怎么就成了捉奸呢?
众人沉默着把人送去了东院,代大奶奶身边服侍的妈妈暗道不好,把她们全打发了出来,嘴里高声嚷着:“我苦命的奶奶呀,怎么又犯病了?劝了你多少回,不要这样操劳,可偏偏……就是不听啊!”
婶子们装着一幅信了的模样,边往外走边劝慰相送的她:“多养养就好了。”
出了门,婶子们缓过神,拉住莒绣问:“张姑娘,你怎会在那儿呢?”
莒绣愣住,反问道:“婶子,那儿不能去吗?竹妹妹前些日子陪我们上山,听说有匪一事,吓住了,整日闷闷的。我见了心疼又愧疚,晚饭时想起了我们陇乡的土法子,就和婶子商量了,想帮她喊喊魂。方才见一个黑影蹿了出去,吓得我想叫,但记起婶子的叮嘱,又不敢叫,见东边有灯,这才壮着胆走过去瞧。啊呀,我那竹扫子呢,这魂要是喊一半可不得了,丢了再找不回的。糟了糟了,婶子们过来时,可见着了?”
她那焦急的模样,把几个和同婶交好的给吓着了,还真跟着找起来。几人一齐往回走,廊上廊下四处看。林婶眼尖,抬起灯笼一照,指着那边角落里一团影,高兴道:“可不是在那呢!”
莒绣大喜,率先跑过去,又叮嘱道:“这个有忌讳的,中途别人沾不得手。多谢婶子们相助。阿弥陀佛,有救了,有救了。”
她跑过去,捡起来,将竹扫子夹在腋下,双手合十,向上抬高,朝廊顶一拜:“多谢老天!”
黑暗中的韦鸿停被她这一出戏逗得发笑,她却认认真真拖着竹扫子,嘴里念念叨叨,一步一步喊起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