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火,甚至称得上讨厌。

那种东西凑近时固然温暖诱惑,可一旦肆意蔓延随时都可以吞灭掉动物、山林、万物。

最后席卷一切,只留下昏暗无光的天空和满地焦炭。

越想,少年面色越沉。

特别是看到人鱼明明双手被烫红还是捧着烤肉满眼期待地凑到面前时,某种近乎诡异的焦躁伴随杀意感在脑海中膨胀到了极致。

“久等,现在......应该可以吃了。”

苏芙看着被自己烤的外糊里焦的鸟肉其实有些紧张,一时间得不到回应,心脏更是突突直跳。

侯烛不发话,他又这么一直举着,鼻腔被烧焦的肉味灌满反而刺激到他早就饥肠辘辘的脾胃。

这种被他人给予的食物……

这样的赠与在侯烛记忆中,似乎从未出现过。

弱肉强食是丛林的法则,亘古以来一直未曾更改过。

侯烛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目光落在散发着浓郁焦香的鸟肉上,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点奇异的情绪。

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令他微微蹙起眉头,侯烛还未捕捉到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另外一种带着恶意的情绪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冲刷掉方才的心绪。

……这种弱小的物种,却要为自己献出食物的行为,除却献媚,还有一种可能。

他在挑衅他。

野兽的直觉与理性的思维打着架,还未分出胜负,侯烛余光中那个揣着鸟肉的少年就朝着自己向前迈进一步

“自己吃。”侯烛的目光紧紧的锁在他的脸上,突然开口,语气算不上好听。

对他方才的思维无所察觉的苏芙并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变脸,碧透的双眼在阳光下漾起层层晶莹的水波:“可是,你现在中毒加受伤,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多吃点才能好得更快……”

“我的事不要你管。”少年开口打断他,强势地将烤肉塞回到人鱼手里。

苏芙并不接受他的变化,正准备跟他好好拉扯一番,

突然一瞬间,侯烛原本低垂的尾尖骤然绷紧,他用余光扫过河对岸起伏的草丛,片刻后冷笑道:“当然,表哥要是想管,还有一个更好的方法。”

苏芙猜不透对方到底什么意思,只见少年垂下眼皮,再没往上抬过。

堪堪掩住一丝幽光。

“对岸最大的那棵散尾葵下长着鸭掌草,能解蜥毒。”然后他又听到侯烛补充道,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望过来,“表哥,你愿意为我去取来吗?”

苏芙见那棵散尾葵就长在河畔,如果只是游过去采药并是什么难事,想不通既然一开始就有解毒的方法侯烛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可又觉得哪里隐约不对,苏芙微微蹙起眉头,却依然毫不犹豫地放下烤肉,选择直接入水。

此刻苏芙不知道的是,在水波荡漾的不远处,散尾葵斑驳陆离的树荫下,是整个河岸的最寂静处。

不知何时,那里多出一双幽深的眼睛,静静地潜伏其中,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似乎只需要一丝响动,就会上演一场夺命厮杀。

而河对岸的丛林里,苏芙在无处遁形的恐惧中等待怪物蜈蚣的致命一击。

耳边不断传来草木被压折的声音,还有怪物由远而近百足齐动的“沙沙”声,他浑身的细胞统统战栗起来,仿若已经置身于地域的边缘。

正当他因为绝望闭上双眼,脑海一片眩晕之际,身体前方炸响一声足以撕裂空气的惨叫。

这种声嘶力竭的悲鸣让热与的每一根神经都跟着抽搐起来。

没来得及睁眼,又有重物落地的巨响再次划破死寂。

至此,苏芙总算竭力坐起,看着眼前的景象却一度哑然。

早前还强悍无比的蜈蚣以一种扭曲至极的角度断成几节,更恐怖的事,它那些密密麻麻的步足都因为不堪重击散落了满地。

伴随着自己异常沉重的呼吸声,一条通体漆黑的蛇尾出现在苏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