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绮哽咽住,她强忍住内心的翻涌,继续说下去:

“我父之死,不能断言就是被那群人灭口,这桩案子还得再查,但他打算写给卢大人的那封信,是在他死后第三天,被一名风月女子送出,此女子受我父亲所托,遵守诺言寄出了信,民女之父一颗拳拳爱国之心,却不曾想,收信的人不仅没有帮助他,竟然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老皇帝:“那信送到了卢克索手里?两人究竟是何关系,为何要寄给卢克索?”

唐思绮:“我父唐今余与卢克索乃伴读书生,赶考之前, 我父曾救过卢大人一命,多年来两人虽相隔两地,但常有书信来往,在我父心里,卢大人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可……”

老皇帝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讲。

唐思绮刚要开口,有人来禀报:“启禀皇上,卢大人带来了。”

老皇帝轻轻一哼:“带上来吧,正好让他见见故人,一起来听听他都干了什么好事。”

卢克索是在翌王府被带来的,翌王被请进宫后,滞留翌王府已经被皇帝的人做了逐一清点,谁也没放走,正挨个受审呢,卢克索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带到殿内的时候,曾经的阴狠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丧考妣的神情,和全身瘫软的窘态。

一丝鄙夷从唐思绮的眼角划过,越是这样的人,其实越贪生怕死,父亲要是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救了他一命。

卢克索其实心里有所准备,今日“大事”失败,多少人被抓起来都不稀奇,直到看见唐思绮肃然而立,大惊失色,不顾眼下情形,脱口而出:“你为何在这?这两天究竟去了哪里?”

杨年赶紧拦住:“大胆,卢大人,谁允许你大声喧哗了?”

卢克索却死死盯着她,嘴里依然在念叨:“我派了很多人寻你,你究竟在哪!不是要查案吗?你去哪里查了?”

“疯子……”唐思绮吐出两个字,不再理他,转而对皇帝道:“陛下,民女可否继续讲?”

老皇帝扬了下下巴,做起了忠实的听众。

唐思绮俯视跪在地上的卢克索,“卢大人也听好了,看我说的对是不对。卢大人当年的确收到了我父亲亲笔写的信。”

说着,她又展开一张纸。

“这封信的内容,正是我父唐今余所写,但我手上这一封,并非是原信件,而是孙彻的抄录件,这封抄录件,不久前被他偷偷放进了新任大理寺少卿司空瑾的桌案边夹缝处。”

信被杨年接过来,递送到皇帝手中。

唐思绮说:“信中所述非常清晰,五年前,我父发现了万顺桥似乎在做谋反之事,兹事重大,希望卢大人见信后速速处理,但卢大人怎么做的呢?他见了信,却选择了秘而不发,还将信撕碎了之。”

卢克索不可置信地望向唐思绮。

唐思绮回看卢克索:“有句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卢大人自以为天衣无缝?幸而,孙彻大人心细如发,皇上,当时唐家被灭门的案子传进了大理寺,孙彻是第一个接到讯息之人,他认为此事甚大,第一时间就禀告了卢大人,卢大人却把一封原本要寄出的信要了回来,又把自己关在房里许久,孙彻在门外分明听见了纸张被撕毁的声音,却什么都没说。带着强烈好奇心,那些纸屑被他从下人手中拦截,大家有所不知,孙彻有一双巧手,手工做的甚好,所以那些碎纸片到了他手里,并非是废纸,他用了三天三夜,将碎片拼凑了回来。”

接着,唐思绮又拿出两张纸,只见那两张纸皆由数张碎片粘贴而成。

她先举起右手:“这一张,就是我父当年托青楼女子季卿卿送出的那封信原件,被卢大人撕成了碎片。”讲完递给杨年,杨年再次拿给皇帝。

老皇帝将之前孙彻的抄录件与这封原件放在一起,内容果然是一模一样。

唐思绮又举起左手:“这一张,是卢大人当时给我父唐今余的回信,陛下也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