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他说。

苏盈带着耳机,缩在摇粒绒棉袄里,扶着长椅把手,“曾老师您好!说什么打扰呀,您什么时候找我都行。”她的声音不大,但甜美的很有职业道德,“还没休息?”

“剩了点工作没处理完。”

真卷。

上吐下泻地过于淋漓尽致,即便挂了水,苏盈还是虚,脑子转得慢,连马屁都拍得干巴巴的,“哎呀,您太辛苦了。”

说完,又想吐了。

好在曾沐谦不在意,陪了句客套话,“你也在加班?”

“我?”苏盈犹豫了半拍,看着滴滴答答的输液管,笑着说:“我在吃宵夜。”

闲聊结束,两人谈了会工作。时值年末,不分行业,大家都在冲业绩,每个人都是不得不拧紧的齿轮。

苏盈一边听曾沐谦介绍年底前还有哪些报告待发布,一边在备忘录里记录关键时间点,完全没留意自己身边突然来了一位年轻护士。

“你好,你好?”

直到护士小姐冲她挥手,她才回过神,抬起头,耳机里,曾沐谦的声音一顿,也停了下来。

苏盈拿下一只耳机,迷茫地看着护士小姐,“不好意思,刚才没听见,怎么了?”

护士非常谨慎地打量了她一圈,试探地问:“你有没有丢东西?”

苏盈一怔,先是矢口否认,然后自我怀疑,明明刚才还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听到“丢东西”,“嗖”一下挺直背,也不管是不是插着针,两只手左右摸了一圈,又从腰后拽出一团皱巴巴的帆布包,翻了半天,忽然瞪大眼,倒吸了口气,左手“啪”一声按在右手手腕上,“我的表!”

护士小姐点点头,不慌不忙地继续问苏盈,她丢的手表是什么牌子、长什么样子之类的问题,苏盈一一回答,最后甚至拿出手机,展示了四五个小时之前的付款记录。

“哎,你别乱动,插着针呢。”护士小姐从口袋里拿出那块闪着冷光的手表,交还给了苏盈,“你把表丢在急诊室门口的那张桌子上了,幸好被我看到了,刚刚找了你半天。”

苏盈睡前忘了摘表,着急忙慌地戴出了门,刚才排队抽血,她实在难受,迷迷糊糊地竟然把身价不菲的手表取了下来,随手扔在了桌上。

她看着年轻的护士,心中涌出一阵暖流,也不管耳机那边的曾沐谦是在不在听,站起来狂说谢谢,把小姑娘搞得有点不好意思。

护士走后,苏盈小心翼翼地戴上手表,把衣服裹得紧紧的,失而复得的惊吓和喜悦,让她精神了不少。

“苏盈?”电话那头,曾沐谦喊了她一声。

她一愣,塞上了那只取下的耳机。

“刚才有点事,不好意思,咱们继续说。”

“等等。”曾沐谦迟疑了一下,冷不丁地问:“你现在在吃宵夜?”

“啊?啊!嗯……嗯嗯。”

“在急诊室门口吃?”

“那个……倒也不全是啦。”之前她是不想卖惨,现在鬼话编不下去,心一横,索性不演了,嬉皮笑脸地改口:“晚上乱七八糟的吃了太多,突然急性肠胃炎,所以来医院吊水了。”

“这样啊。”他也没问她之前为什么不说实话,沉默了两秒,突然说:“其实我也不是为了什么工作才熬夜,纯粹是睡不着。”

意料之外的坦诚,原来她不是唯一逞强的人。

苏盈笑了,瘫在长椅上,仰着头,刚好能看到窗外明亮的满月,“我俩有点像要强的独居老人。”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一声,“不说‘曾老师您好’了?”

被戳穿小心思的苏盈,笑得很灿烂,“我那是表达对客户的尊重。”

“行,我信了。”曾沐谦语带机锋,一点也没有同情病号的意思,顿了顿,继续问:“你一个人?”

“嗯。”

他又问她吊水吊了多久、还要吊多久、有没有带充电宝之类的问题。

苏盈不明白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