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凯俯身,在黎淮叙耳边讲出吕帆和云棠会面的大体经过。
黎淮叙的下颌线愈发绷紧:“我知道了。”
他伸手拿过吕帆送来的那份方案,随便翻两页,在「拟增加项目工作力量」板块内看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名字。
黎淮叙沉吟道:“昨晚云助本来约的人是谁?”
“蒋雪英,”闫凯回答,“项目部今年的实习生,和云助是校友。”
他用指节抵住眉心,来回轻碾几下。
手段拙劣又恶劣。黎淮叙想不明白云棠为什么会和蒋雪英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别人稍微对她好一点,她便晕头转向,不管不顾,恨不得要将自己的心掏出来回报人家。
对陈菲菲是这样,对蒋雪英也是。
黎淮叙将那页转到闫凯眼前,手指在蒋雪英的名字上点了两下:“让 HRBP 跟她谈话。”
闫凯会意:“好的。”
“一会云助来上班,让她进来一趟。”
闫凯说:“云助今天请假,徐助已经在 OA 中批准通过了,”他补充,“就在五分钟前。”
黎淮叙看向闫凯:“请假理由是什么?”
“云助父亲病重。”
云棠是在上班路上接到医院电话的。
云崇原本前天已经恢复正常的体温再度升高,并且在退烧针的作用下仍旧烧到接近 39°。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验血结果显示云崇的肌钙蛋白指标攀升,心肌细胞开始损伤,有很高的心梗风险。
医院第二次下达病危通知书,云棠需要去签字。
这次云崇的病房内不光只有主治大夫,还多了几张云棠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主治大夫给云棠介绍:“这是张院长,这是董教授,还有这位尹主任,全部都是南江最顶尖的专家。”
云棠一一握手。
张院长给云棠解释了目前云崇的病情,他脸色凝重:“你父亲这个情况,我客观来讲,剩下的时间不会太多。我们只能尽力延长你父亲的生命,并且减少他的痛苦,至于其他……”
云棠点头:“我都明白,”她看向床上瘦成纸片的云崇,“我爸爸脑梗这几年,身体底子很差,能活到现在算是奇迹。我已经有心理准备,谢谢你们。”
张院长宽慰她:“该介入治疗的我们一定尽全力,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云棠送几位医生出去,在走廊给黎淮叙发微信:「谢谢」
黎淮叙几乎是秒回:「照顾好你父亲」
云棠稳了稳心神,转而点开李潇红的微信头像:「爸爸没有时间了,你真的不回来吗?」
夕阳已落,黎淮叙的座驾踏第一缕夜色驶进平康路老宅。
电动大门在车后缓慢关阖,隔绝掉街上路人好奇的视线。
正是暮春时节。花园中姹紫嫣红,景致错落。砖石的旧式洋房灯光朦胧,勾勒出一幅画中幻境。
工人过来给黎淮叙开车门。
他步进房内,楚信德正戴着老花镜站在长条桌前摆弄两罐茶叶。
“外公,”黎淮叙向楚信德问好,“新得的茶叶?”
楚信德用木镊夹一朵嫩芽,递到黎淮叙鼻下:“新采的都匀毛尖。”
黎淮叙认真嗅了嗅,赞道:“栗香浓郁,嫩叶翠绿。好茶叶。”
自然是好茶。这两罐大概能值上百万。
楚信德笑呵呵的把那朵嫩芽小心放回罐中:“丛唯有心,知道我爱喝茶,费尽心思才搞来这么两小罐。”
黎淮叙噙笑道:“舅舅财大气粗。”
“是心意难得。”楚信德纠正黎淮叙的说法。
他接着盖好罐子,示意工人拿去存好。等工人走开楚信德才低声对黎淮叙说:“他惯会哄我高兴。丛唯这辈子也就这一件事做得精。”
祖孙两个对视一眼,都笑出声。
晚饭摆在东边环厅,落地窗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