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宕机,不管云棠多么努力让它重新转动,都是徒劳无功。

她像一具木偶,呆呆站在原地,双目空洞看着黎淮叙,眉头微皱,像是压根没有听懂。

黎淮叙心如刀绞。

他向前伸手,想要将她抱进怀里。

云棠却木然的后退几步,躲开他的手臂。

“阿棠……”

云棠如木雕泥塑,呆似木鸡,但那双含春的眼睛已经浸润起一层水雾。

“你一直都知道?”她声音轻轻,只有气声,泪水漾满眼眶,“不仅知道,你还全程旁观了楚丛唯对光正下手?”

“阿棠,”黎淮叙眼眶亦红,像要滴出血来,“那时我与你……我没想到我们会有现在。”

“可我爸爸是你的合作伙伴,你们合作一直很愉快,”云棠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接连滑过那张没有表情又木然的脸,“他一直认为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当年我有心相帮,但无能为力,”他昂起头,颓然阖上眼睛,“楚丛唯根深叶茂,可我那时却根基浅薄,没有办法从他手里救下光正。”

“你不需要救光正,你只需要阻止楚丛唯,”她轻轻说,“楚丛唯作恶多端,黎淮叙,你为何能够容忍他这么多年?”

黎淮叙闻言,重新看向云棠。

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已经溢满哀伤。

这个问题的答案,黎淮叙没有回答。

三十几年人生路,黎淮叙自问对得起良心,可唯独云崇这件事,一直是他心头一根刺

袖手旁观者与施暴者本质无异。

云棠垂下头,肩膀微抖。

泪水簌簌掉落,穿透昏黄的光线,砸进坚硬的地板,也在黎淮叙心上烫出滚烫的伤疤。

他以为她哭了。

但却又听见她低低的笑。

云棠仰起头,笑与泪交织在她脸上,勾勒出一团污糟凌乱的不堪。

“怪不得你能成大事,”她看着黎淮叙,像看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生得这样硬的一副心肠,天生就是要做大事的。”

黎淮叙在此刻升腾起一种快要失去云棠的预感。

她像真的化成了一团薄云,再也抓不住。

黎淮叙痛苦万分:“阿棠,我不是神人,亦没有前后眼。若我那时能够预见未来,我就算豁出半条命,也一定帮你父亲保全光正,”黎淮叙眼底血红,眼角濡散开一团明亮,“我今日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让楚丛唯血债血偿,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云棠轻笑一声:“可你刚刚才拦截了我的邮件。”

黎淮叙大步上前,双手拢住云棠的肩:“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这种人,若是不能一击即中,他势必会成倍反扑。阿棠,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你去涉险。”

“所以呢,你的办法是什么呢,就是「等」,对吗?”她视线飘忽,不知该落到哪里,眼底尽是破败的失望,“等他哪天一时不察,露出马脚,把能够置自己于死地的线索和证据主动暴露在你面前,是吗?”

“云棠!你看着我!”黎淮叙声音扬高,饱含克制的隐怒与惊惧,他几乎是从牙关挤出字句,强迫云棠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脸上,“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云棠看着他,渐渐泪如雨下。

“黎淮叙,我真的好难受,”她哭腔浓重,“理智告诉我当年的事不能怪你,你不过是个局外人,可是、可是我心里却过不去这个坎。”

也不知身体里究竟有多少水分,怎么泪水越流越多,最后甚至滂沱如雨:“黎淮叙,我自己说服不了我自己。”

泪水模糊了视线,朦胧中,云棠隐约看见一行泪从黎淮叙眼眶落下。

他脸色已经很差,差到极点:“所以呢……?”

云棠失声痛哭。

黎淮叙在这一刻乞求上苍 不要这么残忍,把他生命中仅有的这份温暖也给夺走。

但,

上苍又怎会眷顾这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