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一眼时间,此刻董事们大概已经沉沉好眠。
云棠深呼吸一口气,抬指摁上鼠标。
她用新注册的邮箱把楚丛唯那则录音发送至董事会公邮,并在邮件中写明楚丛唯当年如何引诱云崇涉赌,又如何设好圈套抢走光正地产。
一桩桩,一件件,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面对楚丛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不能坐以待毙。
或许他手腕高深,云棠远不及他,但她亦有铮铮铁骨,不愿任人欺凌。
云棠心里明白,她只有一段录音,甚至连「证据」都算不上,要搞垮楚丛唯更是难上加难。
但她不愿再忍气吞声。
至少要让董事们知道楚丛唯曾经做过什么。
邮件发送成功,页面弹出一个绿色的对号。
云棠对着电脑呆坐了很久才逐渐回神。
手指因紧张和激动变得冰冷,正在微微颤抖。
嗓中酥麻渐起,她吞了吞口水。
稍微平复心情,云棠退出自己的新邮箱,登录董事会公邮,想要看看有没有人已经点开这封邮件。
登录成功,那封邮件簇新躺在收件箱的最上方,还没有人光顾。
再刷新,标题忽然变灰。
云棠一滞,旋然激动 有人打开了那封邮件。
又刷新,她却登时傻眼。
那封邮件已被不见踪影,甚至连垃圾箱里也荡然无存,好似从来都没出现过。
云棠呆滞,枯坐大概十分钟。
难道是楚丛唯?
但……不对。
若是楚丛唯,以他的脾气秉性,大概云棠此刻已经接到他怒气冲冲的电话。
可距离邮件被删已有十分钟,手机仍旧静悄悄,没有任何消息涌入。
云棠猜不透。
是谁?
在半夜三更看过邮件又一声不吭清除干净。
这人究竟是敌是友?
不知又过几分钟,外面门锁轻响。
云棠陡然一惊,冲出卧室竟看见黎淮叙的身影。
他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反手关上房门。
“你怎么来了?”她先问。
黎淮叙却没回答,他只定定看云棠:“录音是你发的?”
这句话如夜半惊雷,猛然在云棠耳边炸响,让她眼前发黑。
云棠惊讶、骇然、亦不可置信:“是你?!”
客厅只开一盏夜灯,光线昏沉,黎淮叙英朗的面孔隐在那团模糊的阴影中。
云棠只听他声音沉沉:“楚丛唯的事,你不要再插手,”黎淮叙顿一顿,“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云棠想说什么,张一张嘴又忽然停住,惊愕失色:“你为什么不对光正地产当年的事感到惊讶?”她难以置信的向他走了几步,“黎淮叙,我爸爸当年的事,你从头到尾一直都知道,是吗?”
她尚有一丝希冀,渴求的看着那抹高大身影,乞求他能说出另外一个答案。
黎淮叙沉默片刻,向她走近。
他的脸跃出玄关处的阴影,朦胧的光晕足以照亮黎淮叙硬挺深邃的轮廓。
不过两日没见,他似乎瘦了一些。
脸色晦暗,一改往日神采飞扬。
他……怎么了?
云棠的视线落在他的薄唇上。
那样柔软又温暖的唇啊,曾无数次对她说起过动人的情话,也曾无数次爱意深沉的吻上她。
可,
薄唇轻抿,说出云棠此刻最不想听见的回答。
“我不能骗你,”黎淮叙声线颓唐,裹挟着难以名状的痛苦和绝望,“是的,我一直知道,早在楚丛唯看中光正地产时我便已经知晓他的打算。”
每一个字云棠都能听懂,但这些字串联成句,云棠却有些难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