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却听得认真,津津有味。黎淮叙耳尖泛红,总借盛汤夹菜的机会扰乱他们的话题。
他越阻挠,云棠就越想听。
两个人如猫逗鼠,惹楚信德和钟姨连连发笑。
笑了一阵,楚信德闲谈开口:“前几天你舅舅来过一趟。”
“舅舅又来给您送什么孝敬?”
楚信德喝过一口汤:“请了两个好花匠,来帮我看看花,”顿一顿,他又说,“你舅舅看起来好像有心事。最近集团有麻烦?”
黎淮叙伸手拿了楚信德面前的汤碗盛汤,笑说:“没有,”又说,“舅舅生意做得大,手里也不止集团这一颗摇钱树。”
楚信德看一眼黎淮叙。
黎淮叙将汤碗放在他跟前:“我听说,舅舅手里有一家资本公司最近爆了雷。网上有人发帖说那家公司打着投资的旗号搞非法集资,闹得厉害,还上了热搜。舅舅大概为这件事烦心。”
“唔。”楚信德拿了勺低头饮汤,看不出什么神情。
吃过午饭,楚信德的精神明显比上午低迷一些。钟姨搀楚信德离开花厅去午休。
云棠跟黎淮叙上三楼。他少时居住于此。
三楼南侧有长长的窗,临窗而立能看见整个院中的景致。
黎淮叙带云棠过去,指院中一簇簇花草给她细细介绍。
楚信德操劳一生,退休后就添了这个莳花弄草的爱好。院落面积广阔,一花一草都是楚信德亲自设计又日日侍弄。家里园丁好几位,也只能做助手。
窗边有一方五斗柜,上面摆几张老照片。
这几张照片多数都有同一位年轻女人。
乌眉皓齿,眉目英朗,立体的五官混着古典的雅致,笑容让人挪不开眼。
是楚晚侬。
最中间一张是楚晚侬和黎淮叙外婆的合影。
照片上的楚晚侬不过十六七岁,穿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歪头倚在母亲的肩膀,微微勾唇,天真幸福。
她们身后是院中那株玉兰树。那时似乎正是晚春时节,照片里玉兰繁茂,沉甸甸簇拥着缀满枝头。
黎淮叙的外祖母混血样貌比楚晚侬更加明显,眼眶深邃,头发蓬松卷曲,眼睛是泛绿的琥珀色。
转眼几十年,照片上绝代风华的母女都已经驾鹤西去。此地空余两位伤心人,日夜独对那株玉兰树。
黎淮叙从身后靠近,将正在看照片的云棠拥进怀里。
“那是我阿妈和阿婆。”他低低道。
黎淮叙的手横亘在云棠腰前,她将手覆上去,轻抚他的手背:“她们已经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云棠说,“那里也有一个这样的院子,她们一定很幸福。”
黎淮叙手臂缓缓用力,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我阿妈去世时只有三十二岁……”黎淮叙的下巴抵在云棠的发间,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我如今的年纪,已经比阿妈还要大了,等我去世遇见她,不知她还认不认得我。”
云棠心尖发颤,有酸酸苦苦的涩然从心底漫出。
房中安静,两个人看着那些照片,谁都没有说话。
思念浩瀚如海,无声却汹涌,一浪高过一浪席卷而至,惹心底泛起潮湿。
良久,黎淮叙开口:“伤害过我阿妈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声音压得很低,字字带着狠意,像对着楚晚侬的照片立下誓言。
不知为何,在这个瞬间,云棠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有个念头来得突然却清晰 伤害过楚晚侬的,也许不止有黎誉清一个人。
新的一周,云棠跟着黎淮叙连赶两天行程,终于把手中所有重要行程全部推进完成,按计划乘机飞抵新西兰。
南江是炎夏,新西兰正是深冬。
落地奥克兰,还未走出机场,就已经感觉到外面正寒流涌动。
徐怡晨低声对云棠介绍:“奥克兰冬季气温不算低,白天大概有十几度,但不巧,昨天恰逢寒流过境,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