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得人睁不开眼,落在石板路面上,溅起水花。
“摇臂还在广场中央!”雨滴已经开始在液晶屏上绽开水花,沈岁桉飞奔过去,飞快地拆卸着连接线。
屋檐开始形成断断续续的水,青石板变得湿滑起来。
路过酒肆时,看见老板正悠闲地支起窗户,雨水顺着瓦当滴落在他的酒坛边,他伸手接了一捧,对天空举了举,像是在敬这突如其来的夏雨。
本地人早已见怪不怪。
设备一一被浑身湿透的人们搬进廊檐下,沈岁桉边清点边问:“3 号跟拍怎么还没回?嘉宾都回来了。”
这位嘉宾是平台要捧的新人,背后有资本,倒是没什么架子。
他披着经纪人给他裹得大毛巾,带着歉意解释:“我找线索的时候,好像跑出了拍摄范围,回头就没见着摄像老师了。”
陈导已经派人在联系,沈岁桉看向一旁的同事:“祠堂的八号机刚刚不是派你去拿的吗?机器呢?”
被问到的人卡了一瞬,解释道:“我去拿远一点的九号了,那个顾洋去拿了...欸那个是她吗?”
女孩的身影在绵密的雨幕中更显单薄。长短不一的青石板台阶被雨水冲刷得油亮,她着急地想跑,却又不得不放慢脚步。
沈岁桉放下对讲机就冲进雨幕,意料之内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往后倒的瞬间,顾洋被他扯了一把,膝盖磕在石板上,痛得脑袋一懵,但其他并无大碍。
而沈岁桉非但要救人,还要救机器。
他看到摄像机脱手而出时,本能地就想要抓住,却只撞上湿滑的石阶边缘。身体不受控制地翻滚而下,后脑勺、手肘、膝盖接连撞击在坚硬的石阶上,疼痛像电流般窜遍全身。
直到身体猛地撞上了一根粗壮的拴马桩,那根历经百年风雨的老木桩发出吱呀声,拦住了下坠的势头。
他清楚地听到"咔嚓"一声脆响,仿佛有人在他身体里折断了一根树枝。
看来,干完这单真的要被迫休假了。
还有,手链还没送出去呢。
那个蓝色肯定很称她。
*
不知道第几层在滴水,啪嗒啪嗒,落在空调外机上。窗子是开着的,有温热的风卷进来,带着楼下茶餐厅飘出的油烟味。
阳光扑向地面,一切都明亮极了,可林今昭觉得她此刻什么都看不清了。
手机里传来的语句被断开,只有零零碎碎的几个词组进了脑袋坠崖、骨折、重伤。
太阳是不是会融化世界,她想。
安检,等待,登机,落座,起飞,林今昭从来没有觉得这个流程如此地漫长。
这三个小时,她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上一回两人见面,沈岁桉最后离开的场景反反复复出现在脑海里。
他的声音小得像是自言自语、像是妥协,他说:“还能怎么办呢?”却半晌没动,随后张开双臂,眼尾下垂,见林今昭没有动作,声音带上了空气的震动:“你能抱别人,不能抱一下我吗?”
林今昭被他微红的眼眶刺得鼻腔发酸,她垂下眼,往前挪了一小步,轻轻地环住他的腰。
他身上的味道还是她熟悉的香味,从小到大,这味道都没有变过。
恍惚间想起以前,沈岁桉总会多带一套衣服去学校,打完篮球便换上干净的校服,穷讲究的那个模样,和其他浑身臭汗的男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夏日的风会鼓起他的衣衫,推着淡淡的香味往她鼻腔里钻。某天她扯住他的衣摆,凑近闻了下,“你家用的这个洗衣液好香。”
闻言,沈岁桉扬起了唇角,“嗯,我也觉得。”然后他就没有买过其他的牌子。
林今昭还在这气味里晃神,突然就被他很紧很紧地抱住。
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把人往怀里揉,也把所有情绪都往外推。
几秒后,他松了力道,她离地的后脚跟又落到了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