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用张佩兰的话说,兄弟姐妹对他“一般”,但是他对他们可是好得不得了。不管是哥哥还是弟弟,还是唯一的妹妹,他今天早上都挨个打了电话,逐一拜年。

所以,就算他对邵知言非常宠爱,从小到大,很少训斥她,但是在拜年这件事儿上,他非常认真,不能容忍邵知言的敷衍。他边把拐杖放在一边,边说:“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念书都念的什么?怎么大城市不兴这个?人和人都这么冷漠,过年也不问候?”

邵知言没说话,她有时候的确更喜欢大城市的“冷漠”,邻居之间从不问候,同事换了工作就不联系,跟外卖员、超市店员、饭店服务员之间全是纯纯的“利益关系”,扯不上一丁点儿人情。简直太适合她这种社恐了。

但是大过年的,邵知言不想惹父亲不高兴,语气平静:“我给领导同事也是发微信啊,不信我给你看。”

邵裕隆摆了摆手,一副失望和不耐烦的样子:“我不看,你也说了,那是领导和同事,我让你给谁打电话?给你大伯,你三叔和老叔,你姑!这些都是亲人!”

“行行行,我知道啦,我一会儿挨个打。”邵知言决定妥协,不止是因为大年三十儿,还因为邵裕隆是“伤员”,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犟吧。

但她没想到,邵裕隆没有“放过她”,继续说:“你去看你奶了么?你回来几天了?我不提你就不去?”

邵知言心里泛起一阵委屈,她跟奶奶之间还是有感情的,小时候爷爷奶奶住在农村,她上学前经常呆在奶奶家,奶奶虽然没文化,不能教她识字,但是能和她一起做捕蜻蜓的网,还教她刺绣,给她买张佩兰不让吃的糖葫芦。后来爷爷去世了,大伯把奶奶从村子接到县城,邵知言偶尔会去大伯家看奶奶。去了北京以后,虽然每年就回来几次,但是每次她都会去。

“我回来几天了?我不前天下午才到的么?”邵知言变了动静,“昨天去市里了,今天三十儿,我打算明天去,不行么?”

“哼。”邵裕隆表示不相信,“我要是不提,我看你不张罗去。”

“你这人……”

“干什么呢?”张佩兰听见客厅里的动静不太寻常,拉开厨房的推拉门,来到客厅看着这对父女。果然见到邵裕隆沉着脸,一脸严肃,邵知言身子坐得老直,脸有点红,头顶像是冒着火。

邵知言弯下身子,盘腿坐在沙发上,简短概括:“让我打电话拜年,说我不去我奶那。”

一切尽在张佩兰的掌握。她看了看面前的俩人:“就这点儿事,拜年拜年,有什么可拜的?我什么时候让她给她大姨二姨拜年了?心里有没有,都明白儿的,还差这个电话?”

邵知言得到母亲的助攻,身子不自觉地又坐直了。邵裕隆看自己“势单力薄”,也不再争辩,他对张佩兰一向很迁就,只要不是涉及到原则问题,就算是意见相左,他也不会坚持反驳。邵知言觉得,这是家庭和谐的密码。

可能是受到父母的影响,小的时候,她总觉得男的就该让着女的,这种思想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这也导致了,李天昂只要不顺着她,她就接受不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明白,这种想法是错误的甚至是有毒的,女性不能一边高举“男女平等”的大旗,一边要求男人无条件的谦让。

邵知言消气以后还是给她的伯伯叔叔姑姑们逐一打了电话,不为别的,就为了不想让邵裕隆不开心。电话里,长辈问的无非就是她哪天回来的,哪天回北京,工作累不累,个人问题有没有解决。她笑着回答,脸都笑酸了。

几个电话打完,邵知言松了一口气,感觉比她做运营方案还累。她看了眼邵裕隆,他的表情依旧严肃。邵知言后悔,埋怨自己情商不够。一开始就顺着老爸,痛痛快快打了不就得了么?这下还闹了个不愉快。她是真的不喜欢小地方这种人情往来。虽说张佩兰没让她打电话拜年,但是每年过了初二,她还要去大姨二姨小姨家,想想过年走亲戚,也觉得够累的。

邵知言本来没对春晚报什么期望,没想到蛇年的春晚还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