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昂听他提到“家里”,想起邵知言当年跟他提过,家里不支持他们在一起。虽然她尽量委婉地表达,但是他还是明白,邵知言父母觉得他家条件不好。那时候也的确不好,只能说不算穷吧。一家四口的开支和两个孩子的学费都指望一个小饭店。李天昂毕业以后,妹妹就会上大学,父母偶尔跟亲戚朋友开玩笑:“一个任务接着一个任务,根本停不下来。等女儿也大学毕业,儿子又该娶媳妇了。”
邵知言家里虽然也算不上富裕,但是张佩兰是老师,收入稳定,邵裕隆的书店开在学校旁边,生意很兴旺。而且在小地方的人看来,女儿结婚家里不用置办彩礼,不用给买房子,父母负担要小得多。总之,邵家的条件要比李家好。
李天昂当时年轻气盛,知道邵知言家里的态度以后很是气愤,觉得自己被看轻了,父母也被看轻了。后来,两人有意避开谈这个话题,但是各自心里都有一根刺。
他心里装着过去的种种,徐兴健却自顾自地替俩人操心现在:“岁数倒没啥,反正你也不会介意。但是她毕竟在北京工作,你怎么也不至于为了她把餐厅开到北京去,”他摇了摇头,“不实际,你俩还是不可能。”
对啊,他俩只是短暂的“重逢”而已。毕业以后,邵知言一年只回来几次,李天昂的大部分时间也在省城,所以俩人从来没在溪源县偶遇过。这次突然遇见,让他产生了一丝丝不切实际的想象。李天昂暗暗告诉自己要保持清醒,她过了年就走了,而他的根已经扎在这里,虽然走到了省城,但很难走得更远。
徐兴健下了车,李天昂收拾后座的时候发现,一个套着灰色耳机壳的苹果耳机遗留在座位上。他的车今天没载过别人,耳机肯定是邵知言的。李天昂拿起耳机看了看,默默地放进了大衣口袋里。怎么给她呢?他连她的微信都没有。
011把微信加回来
除夕。
邵锦程一家在婆婆家过年,邵知言陪着爸妈。邵知言每次过年都想帮着张佩兰准备年夜饭,但是张佩兰从来不让她伸手,说她帮不上忙,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自在。邵知言每次都拗不过她。她也的确不擅长做饭。她们两姐妹从小的任务就只有好好学习,张佩兰说过,大学都能考上,做饭算个啥?将来想学随时能学。
邵锦程结婚之后慢慢学会了做饭,她说总不能跟冯野顿顿下馆子,要是那样的话,婆婆可就要来给他们做饭了。邵知言在北京一年到头做不到五次饭,可能还有三次是泡方便面,在大城市点外卖简直不要太方便,什么饮食健康这种问题,007 的打工牛马顾不上。
邵知言坐在沙发上边吃三只松鼠边刷手机,看到邵裕隆拄着拐杖从卧室出来,她赶紧站起来去扶,邵裕隆摆了摆手:“不用扶,这个脚已经能点地了,估摸着过了十五就不用拐杖了。”
妈妈不用她做饭,负伤的爸爸也不用她搀扶,所以她在家也就剩下享福了。邵知言坐回到沙发上,继续剥碧根果吃。
邵裕隆坐到邵知言身边,她知道,该来的总会来……果然,邵裕隆开口:“小言,你大伯,你两个叔,还有你姑,你都打电话拜年了么?”虽然是问句,但其实他心里知道,邵知言肯定没打。
邵知言的叔叔伯伯姑姑对她都还不错,但是平时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很少联系。她觉得非要在除夕这天通电话很刻意,每次都要调动情绪,热络地互相问候,亲人之间这样反倒显得太客套。
“我给他们发微信!”邵知言放下手上的三只松鼠。
“打电话,”邵裕隆坚持,“发微信有时候都看不着。”
邵知言实在不想打电话,给邵裕隆洗脑:“爸,你可太老土了,现在谁还打电话啊,不都是发微信联系么,你这思维可不能太老套哦,得跟我们年轻人学。”
邵裕隆思想传统,首先是极其孝顺,邵知言的奶奶九十多岁,住在大伯家,邵裕隆每天必去看望一次,有时候甚至两次,每次都买东西,他的脚也是去看邵知言奶奶的路上崴的。其次是极其注重兄弟姐妹间的感情,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