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时,却见他忽然笑了:"妙极!张姑娘此计,当真如拨云见日!"他朝女子深深一揖,"还请姑娘明日与我同往,助我这愚钝书生一臂之力!"

翌日辰时,张亦琦将玄色皂吏短打束得利落,腰间铜制腰牌随步伐轻晃。周墨一袭靛青官袍裹着书卷气,他们像模像样的从村口茅草屋开始逐户盘查,待青砖灰瓦的刘宅在望,日头已悬至中天。

热浪裹着土腥味扑面而来,刘瘸子佝偻着脊背疾步相迎。他右颊生着碗大的肉疣,溃烂处泛着油光,浑浊眼珠在张亦琦束起的青丝与英气眉眼间来回游移。

刘瘸子果然如张亦琦想象的那般,真的是又老又恶心。也不是那些父母是怎么想的,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现在看来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这些日子就当是给他们的教训了。

只是可怜了那些年轻的生命,花儿才刚刚开始绽放,就凋零了。张亦琦再一次替小张氏感到寒心。她垂眸掩住嫌恶,喉间压着粗粝嗓音:"按例核查丁口,劳烦员外将家中丁口姓名、生辰一一报来。"指尖无意识摩挲腰牌,冰凉触感混着掌心薄汗。

周墨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将官帽檐微微压低,从袖中掏出户籍册展开,将刘瘸子报的那些人名一一记下。

张亦琦不着痕迹地扫过堂屋中的陈设,紫檀雕花榻泛着油亮包浆,墙角博古架摆着官窑青花瓶,这些物件,远非普通农户所能拥有。

忽然后院传来"咚"的闷响,像巨石砸在夯土地上。周墨猛地抬眼,官帽上的银雀随着动作轻颤:"后院作甚?莫不是私藏流民?"

刘瘸子慌忙摆手,瘸腿在青砖上蹭出刺耳声响:"不过是下人搬柴,大人不必在意."

"刘员外家中倒是热闹。"张亦琦突然开口,盯着檐角半片染着煤灰的布帘。方才跨过门槛时分明听见后院有铁器拖曳声,此刻却静得如同坟场。

刘瘸子枯树皮似的脸抽搐两下,左手下意识护住腰间钥匙串,"官爷说笑了,这穷乡僻壤的 哪有那么多人。"

"县尉大人,前日暴雨冲垮了村西两户地窖。"张亦琦凑近两步,刻意压低的声音裹着威慑,“按律需查验屋舍安全。”

轻飘飘的话惊得刘瘸子后颈青筋暴起。

“不,不必了,不必劳烦官爷。”

“真的不需要我们检查吗?”张亦琦反问,又耐心解释:“盛夏时节,连日暴雨,这种靠山的屋舍,最易发生泥石流。”

“什么流?”不只是刘瘸子,现在是连周墨都听不懂了。

她瞥见周墨怔愣的神色,索性继续编下去:"山石裹挟泥浆,在遇到连日暴雨的时候会变得松动无比,然后就会顺着山滚下来。这要是白天滚下来,被人发现了还能逃命,这要是晚上发生,连人带房子一块就给埋了!”

听张亦琦说完,刘瘸子冷汗直冒“此话当真?”

“当然。”张亦琦继续趁热打铁“县尉大人是读书人嘛,见得少,想我这种跑苦差事的衙役见得多了,不过刘员外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这种山体滑坡、泥石流一般都是都是发生在山体不稳固,尤其是那些被开采过的山脉之中,我刚刚瞧了瞧你家后山也不像是被开采过的样子,所以不必忧虑。”

不知周墨是信以为真,还是入戏太深,他居然问了句“那该如何是好?”

张亦琦垂首作揖,继续一本正经的瞎说:"上任县尉命我等仔细检查屋舍情况,排查隐患,记录在案,需工匠师傅评估后,衙门出资修缮。"

"当真?"刘瘸子浑浊的眼睛骤然发亮,缺指的手死死攥住周墨衣袖,"二位务必替老朽仔细查验!"

张亦琦洋装无奈道“县尉大人,现在已经过午了,我门后面还有很多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