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亦琦的指尖猛地收紧。她看着萧翌平静叙述的模样,却能想象出那些暗潮汹涌的日夜两个失去依靠的孩子,在权力漩涡中如履薄冰。

窗外的风突然掀起纱帘,烛火摇曳间,张亦琦看到萧翌眼底翻涌的暗潮。她反握住他的手,用最柔软的力道回应着这份沉重。掌心相贴的温度,仿佛在无声诉说:那些晦暗的过往,终于可以不必独自背负。

皇城内,众官早朝。

晨光顺着九天龙纹窗棂斜斜淌入金銮殿,将盘龙柱上的鎏金鳞片镀得熠熠生辉。文景帝捏着弹劾奏折的指节泛白,重重拍在案几上,闷响惊得丹墀下的大臣们齐齐屏息。"宋修其在余杭草菅人命!逼死三家商户,这等恶行该当如何处置?"

宋若甫蟒袍上的仙鹤暗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他垂首行礼"陛下圣明,修其虽为臣之子,然国法不容私情。恳请将其调回京城,臣愿亲领三司会审,若查实确有不轨..."苍老的声音忽地发颤,枯瘦的手掌按在胸口,"臣必亲手将逆子缚交刑部!"

"调回京城?"次辅叶敬突然越众而出,乌纱帽的展角在风中剧烈晃动,"宋大人莫不是想借调虎离山之机销毁证据?余杭郡那些苦主联名诉状已递到都察院,字字泣血!"他猛地扯开袖中卷轴,素绢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在殿内惊起一阵抽气声,"此刻若不痛下决断,如何平息民愤?依臣之见,当立即革职锁拿,押入诏狱!"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炸开锅。礼部侍郎高声辩驳:"仅凭一面之词便定人罪,叶大人莫不是想构陷忠良?"

刑部尚书重重顿足:"宋相这招缓兵之计,当我等看不穿么?"

争吵声如沸鼎之水,文景帝按在龙椅扶手上的青筋暴起。他瞥见宋若甫垂眸抚须的姿态,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般看似恭顺的姿态,藏着足以掀翻朝堂的獠牙。

"够了!"皇帝突然拍案起身,冕旒剧烈摇晃,"叶爱卿即刻启程前往余杭彻查。

夜幕笼罩紫禁城时,御书房的烛火仍在摇曳。文景帝盯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第七次将目光投向殿门。"皇后今日可来过?"他的声音像浸透了凉水,在寂静中泛起寒意。

马德礼垂着手后退半步:"回陛下,娘娘尚未露面。"

"连个宫人都没遣?"

“回陛下,不曾有。"

文景帝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底浮起一抹自嘲:"她当真不知,朕今日未曾离开半步?"

皇帝已显而易见的不太高兴,马德礼小心的回答道“回陛下,娘娘当是知道的,奴婢特意叫了马全去承恩殿送荔枝时说了一嘴陛下今日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一天都不会离开,娘娘聪慧,怎能不知。”话音未落,殿外传来细碎交谈声。

"何人喧哗?"皇帝的声音陡然冷冽。

当得知是妍妃派人来问安时,文景帝将朱砂笔狠狠掷在地上:"朕何时说过要去?打发走!"

早朝时陆珩的一封奏折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个巨大的石头,朝中口诛笔伐者甚多,宋若甫当即宣布要告老还乡。如果是换作其他嫔妃早就哭哭啼啼的跑过来求情了,他的这个皇后还真是沉得住气,这一天了,愣是连个消息都没有。

与此同时,承恩殿内烛火昏黄。宋婉娴卸去凤钗,任由永芳姑姑梳理如瀑青丝。铜镜里映出黄鹂红肿的眼睛,听着小丫头抽抽搭搭的劝诫,她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这小妮子,怎么还在哭?"

黄鹂突然扑到妆台前,涕泪沾湿了她垂落的裙裾:"娘娘,您快去向陛下求情吧!相爷都告老还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