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呀?”许临书满脸不解,“不过,张亦琦那丫头聪明得很,说不定自己就能猜到呢。”

“所以,更不能让你说漏了嘴!”萧翌的眼神中透着不容违抗的坚决。

张亦琦她从未涉足过这勾心斗角的朝廷党争,又是一名医者。医者仁心,她对每一个生命都怀抱着最纯粹、最朴素的爱惜之情。萧翌深知,她或许无法接受自己这般罔顾人命的残酷手段。想到这儿,萧翌不禁在心底自嘲,曾经的自己做这些事时,何曾有过这般顾虑?可如今,有了牵挂,有了软肋,他也不得不瞻前顾后,多考虑几分了。

一旁的崔致远,始终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在这屋内,没有人比他更能洞悉萧翌的心思,那些未曾说出口的担忧与柔情,都被他尽收眼底 。

缚鳞惊涛(二)

阴沉的天空像是被一块巨大的铅板压着,王秩的灵堂前,白幡随风翻卷,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在低诉着逝者的不甘。前来参加出殡的,大多是平日里与王秩高谈阔论的书生,他们面色凝重,交头接耳间,不时发出声声叹息,言语里满是对这英年早逝的惋惜,气氛压抑而沉重。

人群中,徐福和叶临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他们看似随意地观察着四周,实则目光如炬。突然,两人的视线同时定格在一个人身上。这人一身书生打扮,身着洗得有些发白的长袍,头戴方巾,可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不协调的生硬感,走路时步伐刻意轻盈,却难掩下盘的沉稳扎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徐福微微眯了眯眼,不着痕迹地用手肘碰了碰叶临,叶临心领神会,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十足。

叶临深吸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愤懑,一边在人群中踱步,一边大声念叨起来,那语气里带着些刻意的夸张:“我王兄加入天机阁这么久,每日掐指测算天机,连天上星宿的异动都能说得分毫不差,怎么就测不出那日会走水呢?哼,这天机阁,分明就是一群江湖骗子在招摇撞骗,我明日定要去官府告发,让他们还我王兄一个公道!”周围的书生们听到这话,都露出了惊讶和疑惑的神情,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

那个伪装成书生的人,原本正低头站在一旁,听到叶临这番话,眼神微微一凛。不过,他很快便调整好了神色,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朝着叶临走了过去,脸上还挤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开口问道:“兄台何出此言?王秩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可能加入那神秘莫测的天机阁?兄台莫不是太过悲痛,胡言乱语了吧?”

叶临看着眼前之人上钩,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装出更加悲戚的模样,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抽泣了两声,声音带着哭腔:“你又怎会知晓我王兄的抱负和遭遇,他一心为了天机阁……”话还没说完,他突然眼神一厉,与徐福迅速对视一眼,两人如同猛虎扑食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人扑了过去。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两人人制住,最后被蒙着眼睛五花大绑的绑到萧翌面前。

宽敞的厅堂内,烛火随着穿堂风摇曳不定,明明暗暗的光影在墙壁上晃动。萧翌端坐在主位之上,身姿挺拔,他神色平静如水,可那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紧紧地盯着被带到跟前这个五花大绑之人,仿佛要将他的心思看穿。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萧翌开口了,声音低沉而醇厚,那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让人莫名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那人紧闭双唇,腮帮子因为用力而微微鼓起,满脸写着倔强,脖子梗得直直的,一副宁死不屈、绝不松口的模样,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一丝不屑。

萧翌看着他这副模样,并不着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里却透着几分高深莫测。他缓缓起身,动作优雅而从容,一步一步地踱步到那人身边,他的语气轻松得好似在聊家常,可每一个字却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你以为不说话,本王就拿你没办法了?你这身伪装,在本王眼里,就如同孩童的把戏,破绽百出。你还真以为能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