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缓缓抬起手,捻着下巴上那缕胡须,目光越过张亦琦,望向卦摊旁那棵裂开的槐树。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地落在他脸上。只见他眯起眼睛,盯着树皮翻卷处那若隐若现的工部火漆印痕,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昔年永济渠疏浚,民间都在传闻河道总督以九蛟镇镇压龙脉。这所谓的‘水龙归位’,想来指的应当是时任河道总督的宋若甫。”

师徒二人在扬州城的街巷中奔波数日,终于拜访完了最后几位大夫。当走出那扇陈旧的木门时,张亦琦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先生,咱们这趟扬州,可算没白来!”高先生微微点头,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回到房中,张亦琦迅速拉开椅子,将各家医者对于病症的不同见解及处理方法仔细记录在册。她逐字逐句地整理罗列,打算拿给高先生过目,看看是否还有需要补充完善的地方。

从高先生处返回时,路过萧翌的书房,张亦琦突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啜泣声。她心头一紧,抬眼望去,只见沈冰洁双眼红肿,眼眶里还噙着泪水,脚步匆匆地从书房出来。

相识已久,可张亦琦还是头一回见沈冰洁落泪。她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要询问,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冰洁匆匆瞥了张亦琦一眼,便低下头,快步从她身旁走了过去,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

张亦琦正满心纳闷,徐福也从书房走了出来。见到张亦琦,他恭敬地唤了声:“张姑娘。”

张亦琦连忙回礼,微微欠身:“徐侍卫。”随后,她凑近了些,脸上满是好奇与关切,小声问道:“沈将军这是怎么了?是差事没办好,被殿下训了吗?”

徐福神色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下,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张姑娘请进。”

书房内,萧翌难得有片刻清闲,正坐在书案旁悠然地翻阅史书。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他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听到脚步声,他放下手中的书,抬眸看向张亦琦,眼眸温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沈姑娘这是怎么了?”张亦琦顾不上寒暄,快步走到书案前。

萧翌微微抬下巴,示意她看书案上那根断成三段的玉簪。“原来这是沈府覆灭那晚,我前去救她,打斗时掉落的,被她捡了去。”

“原来如此。”张亦琦若有所思,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断簪,笑道“就是那次,你凭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满朝文武。”

“这也是许临书告诉你的?”萧翌微微蹙眉,脸上闪过一丝紧张,身体前倾,“我可以解释。”

“不用。”张亦琦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丝洒脱的笑意,“你不是为了她,你有自己的目的。”

萧翌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为张亦琦倒了一杯茶,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弥漫开来:“今日去街上,看到热闹了?”

“你知道了?”张亦琦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还知道你又碰到王秩了。”萧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张亦琦轻抿一口茶,靠在椅背上,神色有些疑惑:“这个王秩也真是奇怪,感觉他一心为国为民,不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又不去考取个功名。”

萧翌重新坐回椅子上,身体微微后仰,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望向窗外:“考取了功名又能如何?朝中无人的读书人,最后大多都会被发配乡野,倒不如早早找个靠山。”

风起扬州(二)

农历四月初八,浴佛节。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张亦琦的脸上。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对于这个节日,她提不起太多兴致。上辈子,在她的认知里,不放假的节日根本就算不上节日。而这辈子,她也仅仅度过了两年时光。回想起去年,她还被困在张家村,每日被压榨,一心只想着如何回到原来的世界,哪有闲情逸致去理会节日的热闹。

而杜娇妤却对浴佛节期待已久。她双眸闪烁着光芒,兴